二人回头循着戚芫芃手指的方向一看,一团浓厚的黑雾正在飞速向四周蔓延,仿佛一张巨大的网笼罩着附近的花草、树木上。
御花园的不少人听闻戚芫芃的惊呼,齐齐向黑雾看去。
“是马蜂!”不知谁高喊了一声,宫人一听有马蜂,霎那间四下逃窜,惊叫声不绝于耳。
戚芫芃吓得窗户纸似的煞白,浑身紧张得像拉满弓的弦一样。
“公主,跑啊!”杜鹃二话不说拉起戚芫芃赶快逃走。
马蜂剧烈地扇动着翅膀发出“嗡嗡嗡”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乌古伦尔雅何曾见过如此黑压压一片的马蜂,双腿发软,面如酱色,吓得舌头都僵了。
秀丽连拖带拽才把自己的主子揪起,连滚带爬仓皇逃命。
金嬷嬷就没这么幸运了,她本就半身悬在湖边,待她把身子抻回岸上时,眨眼间,马蜂群蜂拥而至把金嬷嬷围了起来,金嬷嬷乱飞舞着衣袖,却挡不住马蜂的群起而攻,顷刻间,传来一浪接一浪鬼嚎般的惨叫声,金嬷嬷的手臂,脸部都无一幸免。
“下水,马蜂怕水!”杜鹃高声喊道。
戚芫芃嘴畔勾起了一抹浅笑,她和杜鹃这时早早就躲在安全的地方看戏。
金嬷嬷哪里顾得上是谁的声音,病急乱投医,保命要紧,被马蜂蛰可是要死人的,对着金女湖纵身一跃。
马蜂跟随而去,只在湖面不断徘徊飞旋。
蓦然马蜂调转枪头,发疯似的向乌古伦尔雅俯冲过来。
乌古伦尔雅和秀丽主仆二人吓得魂飞魄散,使出周身力气奔跑起来,慌不择路,乌古伦尔雅被脚下的石头一绊,正面朝地扑倒,整个脸结结实实地砸到了土里,形势紧迫,眼看马蜂逼近,秀丽堪堪把乌古伦尔雅拽起,也顾不得身上和脸上的尘土。
马蜂穷追不舍,无孔不入,乌古伦尔雅二人低着头,边逃命边甩衣袖躲避,无论怎么挥袖驱散也不能阻挡几分。
突然一种刺痛的感觉涌进身子的每一个角落。
秀丽此时手背,脸上已被叮了肿了起来,哭叫道:“哇,痛啊,痛,县主,怎么办啊?”
乌古伦尔雅也不比秀丽好到哪里去,额头,鼻尖肿大无比,那张精致描画的脸蛋已经被泪水冲刷地凌乱不堪,似一张破碎的绸布。
她嗷嗷大声,比秀丽叫得更加惨烈:“痛死了我!我的脸啊!救...救命...!”
马蜂没有停止对她们的围剿,重新聚拢成一股黑雾逐渐把她们俩包裹其中,震耳欲聋的嗡嗡和鬼哭狼嚎的叫声交织在一起,共同形成了令人汗毛倒立的声响。
“马蜂怕水!”不知谁又喊了一句。
秀丽捂着头,嗡声道:“下水吗?县主”
“下!下!”乌古伦尔雅不停点头,口中似含了一口冰,话语囫囵不清。
再这样下去恐怕性命难保,二人手拉着手,立马转身向金女湖跑去,毫不犹豫一头栽到湖里。
石默金急匆匆地迈着小碎步来报:“君主,出事了。”
完颜煦眼皮也没抬一眼,专注地看着手中的折子,淡然道:“何事惊慌?”
“乌古伦县主被马蜂蛰了…….”石默金把打听到的消息一字不落地复述一遍。
事关戚芫芃,完颜煦这才放下折子,抬首,“远宁公主可有事?”声音中掠过一丝旁人难以觉察的关切。
“禀君主,远宁公主无妨,只是受了点惊吓。”
“命个太医去瞧瞧。”
“是。”石默金顿一顿,继续说道:“穰国公请旨入宫。”
“准。”完颜煦漠然道。
毕竟县主是穰国公嫡女,在宫里出了事,进宫瞧瞧也不可厚非。
完颜煦若有所思,开口:“找信得过的人,暗中跟着穰国公。”看来大婚之前,整个朝野乃至后宫都不得安宁。
石默金闻言,眉毛一挑,毕恭毕敬道:“老奴领命。”
在甬道外就能听见玉华殿传来阵阵的哭嚎声。
穰国公心中一沉,不禁加快脚步,一踏入寝殿,既惊诧又心疼,床榻上半躺着面目全非的女子,脸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又红又肿的脓包,这还是他的女儿吗?
乌古伦县主痛的脸都麻了,鼻涕眼泪流个不停,一见来人,立马嚎叫道:“爹~爹,我疼,疼啊~~!!”
床榻旁的尤太妃娇声唤了声:“哥哥。”
穰国公俯身行礼,“见过太妃娘娘。”就急忙走到女儿身旁,虽说女儿不是闭月羞花,那起码是青春靓丽,如今却成了这副鬼样子。
穰国公铁青着脸,问道:“太医怎么说?”
尤太妃回道:“太医说已经清除了大部分毒素并无性命之忧,只是这脸上的红肿只怕一时半会消不了。”
“爹,都怪那个远宁公主,以后会不会恢复不到原貌呀!您要替女儿出气啊!”乌古伦尔雅龇牙咧嘴,令原本肿胀的面目更加狰狞。
穰国公沉声问:“这到底怎么回事?事无巨细。”
乌古伦尔雅将事情前前后后与穰国公说了一遍。
穰国公半眯着眼,慢慢起身,不由自主在殿里来回踱步。
尤太妃趁机煽风点火道:“金女湖那可是冰水呀,只要她落水,以她那副身子骨,不死也脱成皮,要是她反抗推了尔雅落水,她就落入我的手中,到时如何拿捏还不是我们说了算,谁曾想,她竟然如此歹毒,放出马蜂,自己全身而退。都怪吾失策,让尔雅如此受罪,吾宁愿受罪的是自己。”说着说着嘤嘤地抽泣了起来,尤太妃拿出手帕,拭了拭眼泪。
“姑母别自责,不是你的错,都是她该死!这口气我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乌古伦尔雅愤愤道。
穰国公沉默良久,忽而开口问:“你们可知她是如何引马蜂前来?”
这……两人被问得顿口无言。
“金嬷嬷可有被蛰?”穰国公问。
“有,首先便蛰得她。”乌古伦尔雅不解为何问起金嬷嬷。
“远宁公主可有接触过你和金嬷嬷?”
乌古伦尔雅回想着今日的细节,答道:“当远宁公主要把我扶钗子时,是金嬷嬷一手抓住了她。”
“那马蜂可有蛰远宁公主?或蛰其他人?”
尤太妃越听越心惊,她似乎察觉了其中的隐情。
“貌似没有,我不清楚呀,我就知道马蜂追着我蛰!”
尤太妃忍不住出言打断:“哥哥,难道你怀疑……?”
“你们都太大意了,这个远宁公主早有准备,虽然不知她用得什么药物。”
穰国公为人小心谨慎,一次是巧合,二次也能化险为夷,那绝不是巧合。虽然他不知这远宁公主为何能未卜先知,他内心却隐隐感觉知道此人诡异得很。
也许那件事需要加快进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