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雅却是不理会,“你心里这么想,也在这么做,你都不知道羞耻,我怎么就说不得了?
你厚着脸皮留下的时候,就该知道有今日。
如今抱怨什么,发什么脾气呢!
还当你是丞相府大小姐啊,就是个奴婢而已。
没把你撵去下等房睡通铺,没让管事太监找你对食,已经是优待了,你居然还不知足。
其实,我们都觉得主子太仁慈了。
按照我们的想法,就该把你剥光了,挂上城墙,让那些仰慕你的什么酸秀才都看看你的真面目。
到时候随便推出个替死鬼,就说你那丞相爹爹得罪人太多,拿你报仇撒气就成了。
可惜,我们主子心软,一定不会愿意看到这般。
所以,你才能活到如今,活的如此自在!
你居然还身在福中不知福!”
于文慧被骂的哑口无言,她活了快二十年,第一次如此羞愤欲死。
可不等她回骂,桌边落了一只苍蝇,秋雅一抬手,那苍蝇就被钉在原地,再也动弹不得。
阳光照过来,贯穿苍蝇的一根银针,闪着寒冷的光…
“下贱的东西,就该死!”
秋雅拔了银针,苍蝇轻飘飘落下去,好似从来没有存在过。
于文慧好似被掐了脖子,脊背汗毛倒竖。
这么文弱的姑娘,居然是个高手。
那银针若不是扎在苍蝇身上,射进她的心脏,是不是她也会死的如此悄无声息…
“于姑娘,好好整理账册吧,这是你的福分,你应该高兴自己还有点儿用处,否则,哼!”
秋雅施施然起身,整理一下裙子上的皱褶,走去同朱红闲话儿。
“朱红姐姐,你跟着小姐几年了?”
“可有段日子了,我跟爹娘一起到家里的时候,家里刚刚梨园没多久呢。”
朱红大大咧咧应声,“肯定比你们早就是了。”
“那要分怎么算了,我们在老家,也好几年了。
想起当初年岁小,真是运气差,被抓出来差点儿死掉,都不知道家在哪里。
幸好,主家心慈,把我们当亲生女儿养大。
读书识字,学手艺和礼仪,就是一般富户人家的小姐都不如我们呢。
我常想着,要报答主家的大恩。
可惜,咱们主子都心慈,人家欺负到面前,也不肯下重手。
真是,急的我睡觉都盼着。
盼着哪个蠢货赶紧送上门,我也显显本事,折磨的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替主子出口恶气。”
秋雅语气里满满的遗憾,听得朱红居然连连点头。
“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让我狠狠挥一顿鞭子,打的皮开肉绽才解气。”
于文慧在屋里听着,后背的冷汗已经淌成河了。
不成,一定要给爹爹送信,尽早想办法。
否则她很可能就要交代在这深宫了。
也许方家会心慈手软,皇上也不屑多理会,但保不齐方家的奴仆会错主子的意,把她害死了…
那她这辈子就太窝囊了!
当晚,消息就再一次送到了于丞相的案头。
他清楚的感受到女儿字里行间的恐惧,于是再也不能犹豫了。
这个女儿自小聪慧,也颇有才名,在他心里,比两个只知吃喝玩乐的儿子要看重很多。
既然决定把于家的前程和荣华,押在她的身上,就不能再犹豫了。
他当即提笔写了一封信…
方圆儿不知道秋雅和朱红把于文慧吓唬的不轻,她这几日也忙着呢。
安置伤兵令,准备的差不多了,但还有些细节需要补充。
她闲着无事时候,就努力回忆前世,尽量完善。
偶尔前边没有外人,只有方玉和夏侯敬元在,她也会过去同两人讨论一下。
夏侯敬元绝对是个做内务的好手,很多地方,一点就通,还会举一反三。
当然,他更擅长奉承,差点儿把方圆儿夸成一朵花,眼里的敬佩也是半点儿不参假。
好不容易所有的细节都定下来,也是五六日后了。
这一日,寿康宫突然来人,请方圆儿过去喝茶。
方圆儿连同几个丫头都是惊讶,晴红立刻就道。
“娘娘,我这就去请皇上。”
方圆儿赶紧摆手,“不必,皇上正忙着,这么点儿小事,不必惊动他。
咱们过去看看就是了,这是自家,又不是战场。”
几个丫头对视一眼,就去喊了红曲和杜鹃。
这婆媳俩儿力大无穷,有她们跟着,就是有事,也能顶个一时半会儿。
一行十几人,浩浩荡荡走去寿康宫,自然有宫人看见,于是很快吴总管就收到消息了。
方圆儿不知道她到底没拦下消息,到了寿康宫该行礼就行礼,该喝茶就喝茶,神色很是坦然。
这倒是让太后看得心里越发不喜,于是,她直接开门见山说道。
“皇后,让人把那些账册收回去吧。
哀家喜爱文慧这孩子聪明懂礼数,打算留在身边做个养女。
以后她就是你的妹妹了,你这个当嫂子的,要多照顾她几分,不可一再欺压。”
“欺压?”
方圆儿放下茶杯,神色里满满都是惊讶。
“不知太后这话从何说起啊?
当初本宫和皇上要放所有秀女出宫,于姑娘坚持留在宫里做奴婢。
本宫念着她是重臣之女,又得太后百般维护喜欢,所以特意给她寻了轻松的差事。
抄写佛经,整理账册,旁的宫女怕是都要抢着做。
怎么就成了苛待?
若这是苛待,那本宫可真要把于姑娘送去倒夜香,刷马桶了。
那时候,她就知道什么是苛待了!”
“放肆!”
太后重重放下茶碗,呵斥出口。
而一边端坐的于文慧,也适时啜泣起来。
怕是任何人看上去,这会儿都是皇后在仗势欺人了。
“皇后,你即便出身小门小户,起码的规矩也该知道。
你就这么忤逆长辈的吗?
哀家不过是要收个义女,你就如此顶撞,眼里到底还有没有哀家这个婆母?”
方圆儿听她一口一个长辈,一口一个婆母,心里腻烦。
她也扔了茶碗,索性挑明了说。
“太后不说明白,本宫还真是不知道太后是长辈和婆母。
本宫自小也是被长辈疼爱长大的,只知道爹娘饿,或者外祖一家,都生怕本宫心里不欢喜,千依百顺。
但从来不知道,长辈居然也有想方设法给晚辈添堵的!
就是寻常百姓人家,儿媳新婚,婆母也没有这么急着往儿子房里塞小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