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赶紧把降价消息传出去。
这银子虽然来路正大光明,但还是太烫手了。”
赵金莲不是胆小儿,是总觉得自家的富贵来的太容易,心里时刻惦记着,忐忑着。
方圆儿同方玉对视一眼,方玉就道。
“爹,娘,我原本和妹妹想到一事,需要花费一些银钱。
如今家里收入不少,这事也对家里有好处,就说给爹娘听听,看看成不成?”
“说吧,你们又琢磨怎么糟蹋银子了?”
方老汉点头,赵金莲也是习惯儿女这般,嗔怪一句,却并没有拦阻的意思。
方圆儿笑嘻嘻抱了老娘的胳膊,说道。
“娘,金子已经五岁了,到了开蒙读书的时候。
咱家不如请个先生,布置一个私塾学堂吧。
左右村屯的孩子若是有想读书的,也可以来读。
我们家里不收束修,中午时候再供给一顿饭。
这样,一来是为了金子好,读书离家近。
二来,村里人得了好处,对咱们家里也会维护几分。
最重要的是,过个四五年,一切安稳了,七斤和八斤也长大了,也该开蒙读书了。”
七斤和八斤就是家里新添的两个胖小子,以他们傲人的体重做了乳名,也是全家人的喜爱之意。
“这个好,这个好。”
这个提议简直太合赵金莲的心思了,不管是家里故意还是无意,如今已经半脱离了村里,总有些格格不入。
毕竟是梨花坳土生土长的人,怎么都要三分情义。
特别是她和方老汉,都很是念旧。
如今,家里富贵,不忘村里乡亲,多照顾一下村里孩子,又是读书这样的好事,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三个大孙子读书都有着落了。
难得方老汉也是应道,“读书是好事儿,咱们家里也不差这点儿银子。
碰到读书好的孩子,家里再给点儿奖励。”
“爹说的对,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过犹不及,有时候给的多了,旁人觉得应当应分,反倒毁了这份好意。
升米恩,斗米仇。
不如以后慢慢看着,真有好孩子,咱家也不能不管,总要搭把手儿。”
方玉说的众人都是点头,村里村外也有这样的例子,好心没有好报,比比皆是。
方老二算盘打的更是噼里啪啦作响,不一会儿就道。
“我算了一下,请先生一年束修要三十两,吃用住,差不多还要二十两。合一起是五十两!
就算收三十个学童,中午一顿饭算五个大钱,一年每人要一两五银子,就是五十两。
再加笔墨纸砚,桌椅等,一年也要二十两。
总共算下来,一个学堂,一年耗费在一百三十两左右。”
若是没有庄园那三千两净利润在前,家里人还要肉疼一下。
但如今,不过是拿出二十分之一,实在不算什么。
老话常说,得了意外之财,一定要散出一些,这样剩下的才留得安稳。
方家上下也都是这般想法,于是一致通过了这个提议。
第二日,方玉就坐了马车进城去见童先生。
童先生本身就是教书育人,自然欢喜更多孩子有机会读书。
原本他去过方家庄园,就有过这样的想法,但到底是方家的事,他一个外人不好多嘴。
如今,方家也想到了这点儿,简直是一拍即合。
他当即就给方玉介绍了一个老友魏先生,家住 城北的苏家屯。
当年也是才华横溢之人,可惜气运太差,考上秀才之后,父母先后过世,耽误了七八年。
好不容易可以继续科考,进考场之前又重病一场。
这般耽搁下来,年过三十五,他也就歇下了心思。
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去年,这位魏先生的夫人也重病过世了,甚至花光了家里的底子,田地都卖了大半。
若是能到方家做个蒙学先生,贴补家用,想必魏先生也是愿意的。
方玉也见过这魏先生一面,还是先前花期时候,到过庄园赏花。
因为提了童先生的名号,家里送了一桌儿丙等席面。
瞧着也是个和气风趣之人,他也就点了头。
虽然读书要刻苦,严师出高徒。
但先生风趣和气,又能仔细教导,那就更好了。
童先生难得急脾气一次,当即就带了方玉找去苏家屯。
魏先生见了老友和方玉,很是欢喜,招待他们在院子里喝茶。
魏先生的儿子儿媳都来见礼,瞧着他们衣着都普通,显见家里日子过得不算宽绰。
方玉去茅厕时候,隐约听着魏家儿媳犯愁去隔壁借些粳米招待客人。
于是,他回到桌前,也没再耽搁,开门见山邀请。
“魏先生,我们家里打算开设蒙学,收取附近村屯的孩子读书。
童先生提起您学识过人,所以,学生想请您屈尊到我家庄园任教。
每年束修三十两,四季衣衫各两套,年节备礼,所有用度都是我们府上供给。
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不等魏先生说话,童先生担心他拒绝,赶紧劝道。
“志明,方家家风极好,富贵不忘乡里,实乃仁善之家。
我可以为方家担保,绝对不会怠慢你。
而且,说不得过几年,我厌烦了城里喧闹,也搬过去同你做个伴儿呢。
你就应了吧!”
“哈哈,这样的好事,我怎么可能拒绝!”
魏先生朗声大笑,眼底满满都是惊喜。
“先前去赏花时候,我就想着,若是能多住几日,就实在太好了。
可惜,房费实在太贵了,我只舍得住一晚,还是方家念着你的情面给我免了一半呢。
如今好了,我能日夜住在花海之下,不给束修,我也愿意啊!”
方玉赶紧起身行礼道谢,末了还是多解释了两句。
“今年新建庄园,家里所有银钱都添了进去,为了收回成本,免不得定价高了一些。
但明年就会降下一半了,而且学堂里遇到好孩子,家里也打算资助几个。”
“好,好,这当真仁义之家所为。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福泽乡里,以后也定然会有更多福报。”
魏先生和童先生都是听得连连点头,对方家行事是赞不绝口。
魏家儿子和儿媳站在不远处,听得这事,也是激动的不成。
特别是魏家儿媳已经忍不住偷偷抹了眼泪。
婆婆过世掏空了家底,公爹又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
他不管家里是否有存粮,喝茶访友,赏花作诗,也是从未停止,更别提还要时不时的采买笔墨纸砚。
以至于家里不但没有半文存银,甚至春日就已经开始借债,指望秋日卖粮来还了。
夫君更是个愚孝的,宁可欠债也要供给老爹花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