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萱好奇地盯着草坪的地方看,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接着,又是一声“嗷呜”~
小女孩魂都吓没了,饭碗从手里滑落,她哭着找妈妈。
“妈妈……这里有野兽!”小女孩一边喊一边哭,“呜呜呜……好吓人呀!”
项思晨听到女儿闹出的动静,和林妈齐齐看过来。
可没想到,萱萱跑了一半停下来,小手在脸上胡乱地抹了一把,重新走回草棚,淡定地翻墙跳进去,牵出来一个满头长发的……男人。
林妈吓得筷子都拿不住了,她急忙冲过去,把萱萱的手从儿子林子玉的手中抢过来。
“子玉!你不要吓着小朋友,你怎么又偷偷跑出来了,快去房里待着!”
“嘿嘿!”
“妹妹!”
男人顶着鸡窝头,头发遮住他大半张脸,从露出来的部分面容中,依稀可以窥见他清秀的面容和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
项思晨的手揉搓着衣角,拥有一双这样明亮眼睛的人,怎么言行举止看起来有点像……像……傻子。
“子玉,你快给我进屋。”
林子玉跟母亲捉起迷藏来,在院子里疯跑,到最后还是林妈拿着扫帚狂拍他的屁股,才把他拿下。
林妈将儿子的双手别在身后,押着他走进卧室。
项思晨母女紧紧跟着二人,一进房间,床上两条盘桓着的铁链立刻将二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
只见林妈熟练地拿起铁链,往儿子的四肢上套,而林子玉则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萱萱突然大哭起来,“不要对大哥哥这样,为什么要把他绑起来!”
林妈看见小女孩哭了,急忙把手松开,蹲在对方面前解释道:
“奶奶也不想把大哥哥绑起来……我也是没有办法。”
林妈把萱萱抱在怀里,叹息道:“我儿子他以前不这样……”
林家兄妹俩从小乖巧懂事,学习成绩也是名列前茅,村里的人都说林妈有福气。
可是林妈的幸福在林子玉读高二那年戛然而止。
那天,在田间劳作的林妈接到儿子高中班主任的电话,“是林子玉的妈妈吗?林子玉在学校食堂的桌子上站着,怎么也不肯下来,你过来劝劝他吧!”
林妈一头雾水,而且她去趟城里很麻烦,要转几次车,现在还是农忙的时候,于是她问道:
“老师,我还在田里插秧……”
“那你继续插吧……反正你儿子没有插秧重要。”班主任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林妈握着手机,心中很酸涩,她说得是实话。
如果这几天不把秧苗插完,来年的收成肯定会收到影响,到时候家里人吃饭都是问题,更别说儿子和女儿上学的学费。
作为家里养家糊口的大人,母亲有说不出的苦衷。
女人的手在田里撩了一把,掌心里盛起一捧水,她用水把自己额头上的汗洗干净,迈开脚步朝田埂走去。
儿子学校的班主任都发话了,林妈也不敢懈怠,匆匆跑回家换了衣服,就搭车去城里把儿子接回家。
不过,让她没有想到得是,那是儿子在学校的最后一天。
把儿子接回来后,林妈也觉得林子玉不对劲,但是田里的秧苗还等着插下去,她只能先将儿子的事放一放。
农忙结束的那天下午,林妈正从田里赶回家做晚饭,在回去的路上,王大婶急匆匆地从村里跑出来。
看到林妈时,对方大叫道:“子玉妈!你快去看看子玉!他在吃羊屎……拉都拉不住!”
啊?林妈的脑袋一团浆糊,儿子怎么会吃屎呢……还是味道那么重的羊屎!
女人来不及多想,跟着王大婶一起来到羊圈。
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把一坨黑乎乎的东西往嘴里送,王大婶的老公正拉着他。
“子玉……你干嘛呢?”
林子玉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太空,嘴巴咬住右手的指甲,磨磨唧唧地啃起来。
王大婶拽着自己的老公走了,“下次你可别拉着他……我听说疯子会咬人!”
疯子……林妈一路琢磨着王大婶的话,等她走回家中,女儿林蒙也从学校里回来。
“妈,我听村里的王大婶说……”
“嘿嘿……妹妹。”林子玉的眼珠子一会儿向上看,一会儿向下看,就是不给妹妹一个眼神的对视。
林蒙越过母亲,来到哥哥身边,“哥,你真的吃羊屎啦?”
女孩伸手拭去男孩脸上的脏污,哥哥的情况她已经听母亲在电话里说过,可当她亲眼见到时,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哥,你怎么了?”女孩忍不住哭起来,她想到刚刚王大婶说起哥哥吃羊屎的眼神,同情中带着一丝厌恶。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大家是不是都会戴着有色眼镜来看待哥哥。
不会的……哥哥一定会好起来!
“妈,我们明天就带哥哥去看医生!”
林妈的双唇微动,她犹豫半天说道:“最近才把你跟你哥的学费交上,你爸还没寄钱回家。”
女孩懂了,家里拿不出钱给哥哥看病。
林蒙觉得每次回家,都是她蓄能的最佳时机,可这次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女孩却怎么也睡不着。
艰难的一夜过去,女孩想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她跟母亲说道:“妈,我要辍学去打工。”
林妈正在给两个孩子炒饭,听到女儿的话,手上翻动的锅铲没停,语气严肃地说道:“才刚给你交了学费,你说不读就不读?”
林蒙走过去,扒着母亲的肩膀,“等我赚了钱,给几十倍、几百倍的学费给你。”等她赚到钱,把哥哥的病治好了,还能回来继续念书,不过她还不能把自己的想法跟母亲全盘托出。
“不行,我做不了主。”林妈没说谎,她是真的做不了主。丈夫在外面吃苦受累,就是想让两个孩子有书读,他大概率不会同意女儿的想法。
“晚上我跟你爸打个电话商量一下。”
让林妈没想到的是,还没等到和丈夫打电话商量女儿辍学的事,意外的事情又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