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锦书朝夜南鲲行礼:“民妇俞锦书见过城主!城主万福金安!”
“俞锦书……”
夜南鲲饶有趣味地念着她的名字,心间似被羽毛划了一下,酥酥痒痒的。
俞锦书不明所以然。
夜南辊又开口:“斩七。”
斩七掀开珠帘走了进去。
夜南鲲低声与斩七说:“让内务府将城宫与王家所有生意往来的账目和货单,以及没问题的和有问题的货物样品全部都搬过来。”
“全部?城主,王家与城宫合作有五十多年。”
“没错,五十多年的都搬过来。”
“是,城主,微臣这就去内务府。”
斩七觉得何必要搞这么麻烦。
夜楠鲲却有他自己的目的,他要留俞锦书在城宫。
“还有……”
“……”
俞锦书听不明白里边说什么,只感觉这氛围有点凝重。
好像这城主是要为难王家。
正如她所料,不一会来了一列内侍,领头的是一位官员,内侍们抬着几个大箱子。
还不只是这几个大箱子,陆陆续续有宫女、内侍和侍卫,都搬着箱子来。
大殿都快被摆满箱子。
内务府的官员躬身:“城主,这些都是王家与城宫交易时的往来账目和货单,以及有问题的货物样品和可以用来参照的没问题的样品。”
俞锦书看着这么多的箱子,觉得沉压压地透不过气来,心里骂着这狗城主是想干嘛?
夜南鲲开了口:“俞锦书,你王家与城宫合作已有五十多年,起初是因为你已故夫君的祖父曾救过孤的祖父,孤的祖父便将城宫所需物资都交由王家供应,你王家才得以有富可敌国之名。”
富可敌国这四个字在城主嘴里说出来,难免有点毛骨悚然。
俞锦书忙说:“城主,王家自民妇的夫君去世之后,已大不如前。”
夜南鲲唇角微弯:“并非你夫君去世之后大不如前,而是自从你夫君的父亲去世之后,王家的各个产业就大不如前了。正因此,近些年来送往城宫的货品质量也大不如前。”
俞锦书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城主说的是实话,特别是王家的织造坊,由于王保山将织造坊最厉害的工匠带去了蜀地,导致送往城宫的云锦做工越来越差。
夜南鲲又道:“听说你家的御窑厂造了一件瓷器,是按三年前孤与你夫君所说的,将全天下所有釉彩都集中在一件瓷器上。”
终于提到这桩事情上了,俞锦书忙道:“是,城主,那件瓷器就在大殿外边。”
夜南鲲:“将它拿进来。”
斩七去了殿外,让侍卫们将那件花瓶瓷器抬进了珠帘后。
珠帘后的夜南鲲看到了这件瓷器,一眼上去便惊呆了。
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华美精致,却又不显俗气之物?
且每一个图案,都代表着一种釉彩。
他数了数,竟有十七种这么多。
“果真不凡!没想到御窑厂在你夫君手上没将这件瓷器做出来,倒是被你区区一位小女子做出来了。”
虽然俞锦书是少妇,但她只有十八岁的年纪。
这件瓷器得到了肯定,俞锦书松下一口气来。
她道:“三年前城主说过若是御窑厂能做出这样一件瓷器来,就让御窑厂与城宫续约,不知城主是否还能兑现这个承诺?”
夜南鲲还是第一回见女子说话如此大胆的。
他身边有很多很多的女人,无一例外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生怕得罪了他。
可这位少夫人不一样,从一开始在街头与他抢糖葫芦时就很不一样。
直接用嘴去抢。
有点意思!
“孤自然会兑现承诺,可以让城宫与御窑厂续约。不过你们王家与城宫的合作可不止是瓷器。”
俞锦书看着这些箱子,明白这就是王家巨富的源头。
王家供应城宫,不仅能赚到城宫的巨额财富,还能以此为荣耀,在汉安城各地拿到客户,赚到更大的钱。
夜南鲲道:“既然王家是由你当家,今日你便在这里将这些问题一一查出来,问题查出后再一一改过,若能改到孤满意,城宫与王家的供应才能持续下去,若是无法改过,那有问题的货品品类将再也不能供应城宫。”
俞锦书觉得这不是问题:“城主,民妇这就让王家各个厂子作坊的掌事到这边来,协助民妇一起来查出问题所在。”
夜南鲲道:“只准王家的掌家人来查,也算是给王家对城宫这些年来的敷衍做一些惩罚。”
接下来,俞锦书被留了下来,王家其他人等全都被送出了城宫,包括俞锦书的丫鬟们。
俞锦书觉得这不是坏事,她正好要接近城主,色诱城主,只是让她查这些问题所在,实在是很有些难度。
她明白,查问题只是一方面,主要还是在给王家找麻烦,惩罚王家。
可为何单单惩罚她一人?
这很是奇怪。
大殿内,只有夜南鲲和俞锦书。
此刻已是昏时,御膳房送来了晚膳。
俞锦书盘坐在食案边,看来侍女将菜肴一一送上,全是山珍海味,她也不觉稀奇,毕竟王家每日的饭菜都差不多是如此。
不过有一个盘子里放了几串糖葫芦,倒是让她觉得新奇。
第一回在吃饭的时候看到有糖葫芦,这让她想到了前几日在街上跟一个绝美的男人抢糖葫芦吃。
珠帘哗啦一阵脆响,城主从珠帘后走了出来。
俞锦书一抬眼,惊呆了,她瞬间明白为何这食案上有糖葫芦。
原来前几日与她抢糖葫芦的,就是城主夜南鲲。
夜南鲲英俊无比的五官就像是精心雕琢出来的,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的王者气势,让人有一种深深的压迫感。
俞锦书呼吸一窒,缓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朝夜南鲲行礼:“城主。”
夜南鲲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弯身弯起食案上的一根糖葫芦,递到俞锦书面前:“你可记得我?”
俞锦书目光从夜南鲲被咬伤的嘴唇上移到糖葫芦上,点头:“记得。”
糟了,夜南鲲不会是因为她抢了他的糖葫芦,还咬伤了他,记恨上她了,特地找出这些理由来惩罚她吧!
俞锦书突然有一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壮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