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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妃齐坐一堂,刚搬去清和宫的柳昭仪面色憔悴,仿佛是一夜未睡。

柳昭仪抖着身子道,“求娘娘给妾换个宫殿吧!”

众人面面相觑,不解的看着她,柳昭仪压低了声音,恐惧道,“清和宫闹鬼!”

向来清高的淑妃闻言,嗤笑一声,“真是鬼话连篇,圣上乃是天子,什么鬼怪不要命了敢凑上来。”

朱贵姬犹豫道,“想来是柳昭仪刚搬出去,还住不习惯吧,过几日便好了。”

柳昭仪见她们个个不信,上座的皇后也不置可否,急忙辩解,“妾身没有撒谎,是真的闹鬼!西角那一片宫殿都空着,正常是清净无人的,可是昨天妾睡到半夜就被一阵琴声吵醒!隐隐约约的还有一个女人在唱歌!”

说着,她扯过身后的宫女,“绢儿也听见了!妾真的没有撒谎!”

折桑敛眸,冷宫正好在清和宫后头,这可是真的巧合了,都不用她出手。

“本宫与柳昭仪相处多年,她向来安分守己,不是信口雌黄的人。”折桑说道,转头吩咐重青,“此事恐有蹊跷,你带人去把西角那边仔细搜一遍,看看是怎么回事,省的闹得宫中人心惶惶。”

重青应声出去了。

“多谢娘娘体谅。”柳昭仪稍微安下心来。

“都是自家人。”折桑温和的安抚,很是通情达理。“既然出了这事,你们也多坐半盏茶吧,待会听听究竟是怎么回事,也好放下心来。”

后宫的日子枯燥,有热闹八卦众人也都乐的瞧上几眼。

朝堂之上,一个小太监突然急匆匆的进来,他在皇帝耳旁私语几句。

向来冷肃的帝皇皱眉,随后挥手退下了正在进言的臣子。

一旁的徐公公见皇帝的脸色,深吸一口气提着嗓子准备喊:退朝。

“臣有奏——”

站在朝堂首位的人打断了徐公公施法,徐公公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差点背过去。

“丞相有事明日再说吧。”皇帝显然没有心思听顾衡说什么。

“圣上,此事关乎国本,不宜推滞。”顾衡坚定道。

皇帝脸色不佳盯着他,却又不能将他如何,只好压住气,“长话短说。”

这厢顾衡就皇嗣一事洋洋洒洒、引经据典的说了起来;那厢重青已经把闹鬼的原因找到了。

“娘娘,冷宫藏了个女人,柳昭仪听见的动静就是从那里传来的。”重青回禀,她的身后是被太监压着跪着的两个女子。

折桑睥睨着地上狼狈挣扎的人,是苏琼安和一个侍候她的丫鬟。

淑妃惊呼,“这不是前朝皇后?她不是已经被诛杀了,怎么会出现在冷宫?”

此话一出,满宫哗然!

宫妃们不由对跪在厅下的苏琼安指指点点,苏琼安似也自行惭愧,头快要埋进入地缝里。

毕竟家族倾覆,王朝湮灭,在世人眼中她明明死了,却又出现在了冷宫之中,这其中弯弯绕绕的勾当,也呼之欲出。

淑妃是自幼在京都长大,京都各个名门闺秀她都有过交集,也都清楚的很,更何况是面前这位她曾行过跪拜大礼的前朝皇后。

上方的皇后也是一脸错愕,不敢相信,“抬起头来!”

跪在地上的人没动,只是瑟缩着身子,像是被拔了毛的鸡,羞愧、窘迫、不安。重青见状,薅着她的头发迫使她扬起了头。

是极其美艳的一张脸蛋,面若桃花娇嫩,点点香泪楚楚动人,正是苏琼安。

折桑瞪大杏眼,装出失态的模样。

“你窝藏在宫中有何阴谋!”

宫中窝藏着前朝罪人,此事可非同儿戏,折桑说,“去把大理寺的人叫来,此事必须严查,只怕她还有同党,要对圣上不利。”

三言两语,折桑把她判定为居心叵测的前朝余孽。

宫人才应诺,便传来了圣驾。

一抹明黄出现在门口,时隔半月有余,皇帝终于有空踏入永安宫了。若是之前,折桑必然满心欢喜的迎上去了,如今折桑只端坐着冷眼遥遥相望。

待皇帝走近了,她敛下眉眼,面上装做平日里的样子,温顺体贴。

“圣上政务繁忙,此时怎有空来永安宫。”折桑仿佛没有看见他黑沉沉的脸色,只笑盈盈的问他。

皇宫遍布皇帝的耳目,重青未到冷宫时他就接到了消息,却被顾衡缠住了,再等他脱身时,一切还是晚了一步。

昨夜承恩的淑妃又见圣颜,不由有些娇羞,她瞥见地上的女人,急忙邀功,“圣上来的正好,宫中搜出了前朝余孽,只怕他们有什么阴谋诡计,圣上近来定要多加小心!”

皇帝闻言,一眼过去,里面怒火沉沉,“全部给朕滚,今日之事若敢泄露半分,格杀勿论!”

皇帝性子严肃沉默,但大多时候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当年折桑落入匪徒手中也不见他露出一丝慌乱,如此这般盛怒肃杀,折桑也是第一次见。

她心里嗤笑,到底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儿,如此便怒不可遏了吗?

淑妃何曾被如此对待过,只觉得颜面扫地格外委屈,含着泪水跑了。其他人更是被吓跑了。

偌大的永安宫一下陷入寂静,落针可闻。

“圣上,”折桑抬眼,小心翼翼的看他,似乎有些害怕。

皇帝鹰眸审度着她,“是朕近来太纵容你了?”

折桑这次终于看清了,他的眼神真的就像看一个下人,那么居高临下,那么的轻蔑冷漠。

哪怕自己跟了他五年,为他出生入死,他也只把自己当一颗没有感情的棋子。

蝶翼般的眼睫一颤,大颗的眼泪滚落,她别过脸,似乎不愿给他看到,强撑着说,“圣上此言诛心,妾何曾被纵容过,从来事事都是以圣上为先。”

“圣上说忙,妾便不敢打扰,任由前朝后宫流言四起说妾不能生育,也只能憋着内情,战战兢兢的打理好这后宫,不敢给圣上添半点麻烦。”越说着,眼泪便越汹涌,只捂着脸啜泣着。

成婚五年,折桑在他面前哭的次数寥寥,次次不到伤心处,她绝不会胡闹瞎哭。

苏折桑有多乖顺听话,皇帝是最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