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栩再醒来时天色已经转暗,他揉着眼睛茫然地看了圈自己的房间,过了一会,他指着书桌上的那个瓶子面露疑惑道:“我的花瓶是这个形状的吗?”
那只水晶瓶周身缠绕着细小的花纹,整体弧度圆润,精巧可爱,只是他怎么记得原先的瓶口似乎是方的……
不止是这个,还有其他的摆件和家具,细微且不易察觉的差异让姜栩心头疑惑越来越浓。
【也许是记错了。】
系统模糊不清地嘀咕两句,不等姜栩继续询问就开始催促他下楼。
【快到晚餐时间了,你得提前准备,或许我们能找到机会再去找找线索。】
随口说了两句,系统分散了自己宿主的注意力,见他不再在意这件事,系统却没有觉得松快多少,他忧心忡忡看着自己正在忙碌的宿主,开始考虑要不要将那个决定提前。
也许是因为那份额外的药剂,姜栩这次睡得异常熟,没有再做任何噩梦,这本来是好事,只是……
隔着氤氲缭绕的水雾,镜面映出少年纤细修长的身影,因为身体原因,他比一般的同龄人更显消瘦苍白,单薄的脊背上骨骼微微凸起,如同舒展的蝶翼。
少年弯腰去取放在一旁的衣物,柔韧的腰肢上覆着一层薄薄的软肉,在水雾中弯起一抹令人心折的弧度。
一夜的时间,他身上的红印终于有了消退的趋势,只是有几处仍然扎眼到让人心烦,白润如珍珠的皮肤被破坏,鲜明的牙印落在上面,带着暧昧难言的色彩。
过了这么久依旧存在,可见对方当时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盯着自己的那处皮肤看了两秒,少年愤怒地丢开了手里的裤子。
今天意外不怎么觉得冷,他的身体状态仿佛恢复到了最初进入副本的时候,所以准备的衣物都是照那个时候来的,可是他显然忘记了某些事情。
浴室里没有多余的衣物可供更换,少年只能冷着脸往卧室走,索幸这是他的房间,没有外人,而上衣也足够长,盖住大半春光。
只是行动时衣物总归不会一直服帖,微微掀开的衣摆下,少年雪白柔软的腿根处红痕闪过。
“我看他们就是狗!”
一边翻衣服一边骂,少年气极了,这两个家伙真的是拿他当狗骨头啃了,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完好的皮肤。
气呼呼地翻出长衣长裤,在看了一圈确保痕迹都盖住后,卧室的门也准时被敲响。
姜栩打量着眼前的人,鼻尖敏锐地嗅到了一丝血腥气,他还是老样子,黑色制服不见半点皱痕,脸色沉静,见了他便恭敬地低了头,如同一头沉默但听话的护卫犬。
其实不需要太过费力,姜栩很轻易就发现了他身上的问题。
手背上那块白色纱布在这一身浓郁到极致的黑中是如此突兀,姜栩看着上面隐约沁出的一点血色印记,“你……”
但话到嘴边最后还是吞了回去,算了,这不是他该管的事情,姜栩当然没有看到,在他转身的瞬间裴远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
姜栩沿着楼梯一路往下,快到大厅时终于发现了问题。
太安静了,安静到不正常,脚步一顿,姜栩正在楼梯上,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清大厅的全貌,往日里喧闹的仆人消失了,头顶的水晶灯依旧耀目异常,古朴华美的庄园被寂静笼罩,姜栩生出一丝不安,而这份不安轻易就被同行的另一个人捕获。
一直不远不近跟在他后面的人此刻突然靠近,他虚虚扶住姜栩的肩膀,没什么起伏的音调打碎了此刻的寂静,“主人说他们太闹了,所以今天让他们休了假。”
当然是假的,至于那些仆人此刻到底去了哪里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啊,是这样啊,只是有点不习惯而已。”小少爷勾了勾唇,眼瞳中有波光流转,“我还以为是洛尔利兹破产了呢,连个伺候的人都请不起。”
说着飞速往下走去,他的动作太快,裴远甚至没来得及抓住他。
小少爷的衣角擦过他的指尖,裴远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一时间居然没有立刻追上去。
除了不见了那些聒噪闹腾的仆人,其余的东西没有一点变化,依旧是那张摆满食物长桌,姜栩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刚刚的话里其实有一点是真的,他确实不怎么习惯。
有个人来得要比他早很多,黑发蓝眼的庄园主人坐在他的身侧,见他来了后非常熟练地将装了饮料的杯子放到了他的面前。
只一眼,小少爷就立刻皱了眉。
“不是说只有一次,这是什么,你们耍我?!”
听着他生气的声音,拉维斯的脸上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无奈,“喝了它吧,不然你的身体会撑不住。”
姜栩抿着唇不说话,一双清亮如星的眼睛就这样定定地望着眼前的人。
拉维斯的嘴唇颤了一下,他的神色极为复杂,似是不忍,又似……愧疚?
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场景,拉维斯不会退步。
艳红如血的液体在灯下泛着诡秘的色泽,比之前一天给他的那杯颜色要更深,气味也要更浓郁。
“我不喝,这是说好了的。”
小少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软了下来,带着显而易见的委屈,小少爷鼻音渐重,“你们说话不算数。”
和想象中略有出入的场景让拉维斯有些惊慌,小少爷不喜欢他,所以对着他的时候总是格外冷淡,无论是生气骂他,还是其他的什么,唯独现在的场景是拉维斯根本没有预判到的。
“我很抱歉。”
拉维斯没有哄过谁,和他的双生子弟弟比起来,他显得是这样不善言辞。
“这些东西很重要,真的很抱歉。”
他嗓音干涩,艰难地转头避开眼前人的视线。
姜栩噎住,拉维斯这是铁了心要让他继续喝这些东西,简直是软硬不吃。
“加希维德去哪了?”
眼看着躲不过,姜栩开始找其他的话题,能拖就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