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告知今日不必外出后凯尔松了一口气,他神经质地抠着自己的手腕,脑中紧绷的弦稍微放开了些许。
洛尔利兹的秘密太多,他越是靠近越是容易给自己招惹麻烦。
尽量不去想那些东西,凯尔疲惫地坐到了椅子上,他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大半,用不了太久他就可以结束这份交易,凯尔现在已经不想要那份报酬,他只希望到时候洛尔利兹的家主可以信守诺言真的放他离开。
凯尔闭上眼睛,垂下的手搭在自己的身侧,不期然间碰到了自己的口袋,他的动作顿了一下,迟疑片刻,终于还是叹着气将手伸入了口袋。
银色的手术刀安静地躺在主人的掌心,凯尔皱着眉,脸上闪过挣扎与抗拒,最后还是用力收拢了掌心。
他低头嗅着冰冷的刀柄,鼻尖似乎还能嗅到那丝馥郁的奇特暖香。
那一缕似有若无的香气勾动着凯尔的心脏,相貌清秀,内敛腼腆的青年此刻跟条小狗似地对着手术刀嗅来嗅去。
只可惜啊,已经过去了好久,上面的气息已经散得差不多,而他喜欢的主人似乎也瞧不上他。
凯尔想着之前的经历,竖起的尾巴又垂了下去,像只可怜兮兮遭主人讨厌的弃犬。
有洛尔利兹的那两位在,少年的眼底大概永远都不会有自己。
无论是生还是死,少年都不会属于他,甚至于从某个角度来说,少年讨厌他。
凯尔捏紧了手术刀,深色的眼瞳中飞速闪过一丝惊慌。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论地位,他一个普通平民,论容貌,他更是远远不及洛尔利兹家的双生子,无论怎么看,他都不是什么好选择,少年不喜欢他也是应该的。
凯尔不愿意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他对少年,对一个……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这是绝对的禁忌,何况少年的状态还有那么一点诡异。
凯尔越发感觉洛尔利兹兄弟不可能放他活着离开了,失踪的老乔德就是最好的例子。
等工作完成的那天,估计就是他的殒命时刻,凯尔痛苦地捂住脑袋,可这个时候他却不是在为了自己的小命而头疼。
进入洛尔利兹庄园后,凯尔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的身体似乎出了问题,因为太过紧张,所以凯尔的睡眠并不好,他的记忆时常出现问题。
有时候他明明记得自己睡着前是在床上,可等他醒来却到了沙发上,偶尔的时候他的身上甚至还会出现古怪的污渍,这种情况在这两天越发严重。
自己可能会梦游,这个猜想不是今天才出现,之前凯尔也会出现这种情况,但从来没有这样频繁过,他潜意识里已经察觉到了不对,而这一切和洛尔利兹庄园绝对脱不开关系。
凯尔痛苦不已,但又暂时没有头绪,他在房间中走来走去,仿佛一头处在发疯边缘的暴躁兽类。
突兀的敲门声响起,惊得凯尔瞳孔微缩。
他下意识去看墙壁上的时钟,刚过十点,并不是午餐时间。
“谁?”
凯尔颤抖着往大门走去,刀柄握在手中,慢慢沾染上他的体温。
“凯尔先生你好,我是这个庄园的女仆章,很抱歉打扰您,洛尔利兹庄园出了一点小问题,今晚的晚餐取消,请凯尔先生暂时不要外出,餐食我们会按时送上。”
女仆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冰冷如机械,与其说是通知,不如说是警告。
凯尔神色微顿,心中的猜想越发坚定。
“好的,我知道了。”
得到了他的答复,女仆的声音消失了。
庄园出了问题,所有人都难辞其咎,向来冷静的庄园主人头一次在人前失了态,仆人们战战兢兢,他们伏在地上,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废物。”
拉维斯面色难看,海蓝色的眼瞳里闪过锐利的红芒。
“对方就是冲我们来的,就算杀了他们也没有用。”
加希维德沉声说道,没了之前的散漫,这对双生子此刻展露出了高度的一致。
“主人,我们真的不知道……”
拉维斯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挥手让他们全部退了下去。
拥挤的大厅瞬间空荡下来,拉维斯沉思片刻,突然转头看向了一旁沉默的人,“去看看小栩的情况。”
材料丢了,他们必须尽快补齐,那个计划已经进行到了最后,这次绝对不能出错。
“走吧,我们得快点,不然让那些东西知道了又是麻烦。”
“我们要回去一趟,你看好这里。”
裴远低头应下,等他再抬头时大厅里那对双生子的身影已然消失。
太阳已经升至头顶,洛尔利兹庄园的平静至此结束。
姜栩没有乱跑,日出之后,他的身体开始莫名地感到疼痛。
那些细碎的痛感维持在一个忽视不了,但又不是那样无法忍受的范围之内,折磨得姜栩坐立难安。
他撩起自己的衣摆,雪白的皮肤上,奇怪的红痕又多了几道,而痛感正是从这些红痕处传来的。
“好难受,到底怎么回事。”
姜栩倒在床上,不止是皮肤,内里更深的骨骼处也开始慢慢传来疼痛。
如同整个人连带着灵魂都被分割开,姜栩无力地伏在床上,琥珀色的眼瞳里慢慢蕴上水泽,他难受地抓挠着自己的身体,仿佛这样就能减轻一点痛苦。
系统着急得不行,但他无计可施,恢复药剂镇痛药剂用了个遍,统统不起作用。
往常这个时候姜栩都在沉睡,根本没有出现过这种意外。
或许和太阳有关,这个想法甫一出现,姜栩的耳边立刻传来了系统提示音。
【副本:蝴蝶标本(等级未知已开启)
蝴蝶再也回不到阳光下,它不属于白天,沉睡的蝴蝶只能在夜晚行动。
注:请勿触碰阳光】
姜栩疼得快要喘不上气,当提示说完,他总算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敢想象,他只是短暂接触了一下日光就变成这样……
痛苦不堪的少年忍着疼开起了玩笑,“系统先生,我是变成吸血鬼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