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几乎都是孩子们的房间,但因为现在没几个人,里面甚至有些房间还空着。
晚餐过后,时针指向九点,这个时间点他们不该再外出。
那具尸体就放在楼下,赵太太晚餐后直接回了房间,她面色如常地路过那具尸体,仿佛躺在那里的不是她的先生,而只是一头猪,或者一只死老鼠。
大厅里一片狼藉,佝偻着背的老太太走了进来。
“今天晚上得去一趟办公室,不能再等了。”薛利浑身都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这里给他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好,他想尽快离开。
院长办公室和档案室二选一,两个人蹲在角落里思考着,最后选了档案室。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那个Npc长得很好看,也暂时没有对他们做过什么,但是薛利就是莫名其妙有些怕他,下意识地想要回避。
所以说那些玩家想和薛利待在一起是有原因的,他的感官可要比其他人敏锐得多,简直是天选之子。
姜栩记得薛利,但是时间过去太久,他已经不太想得起来对方的相貌,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对方。
他们曾经还因为对方绝佳的运气而偷偷羡慕过,没想到在这里居然又遇见了。
“缺的那一页资料到底去哪了?”
姜栩将那堆东西翻了个底朝天,什么都有,就是不见那一页的记录。
怎么可能这样巧,偏偏少了这么一份。
桌上摊着的是太阳花孤儿院的人员信息记录表,姜栩的目光扫过这一页,最后停在末尾的那栏信息上。
上面用的照片应该有些年头了,不过从眉眼间还是能依稀认得出对方。
作为这里的另一个管理者,张姨知道的东西不会少。
【你想从她那里套话?】
姜栩站起身披好外套,一到夜晚,这里的房间就显得格外阴冷,将围巾戴好,姜栩对着自己冻麻的掌心呼了口气,“不试试怎么知道。”
卧室在隔壁,想要回去还得多走两步,走廊里的温度比房间里更低,姜栩冻得打了个喷嚏。
将围巾拢好,他往自己卧室的方向走去,只是刚走了没两步,奇怪的咚咚声与他的脚步声同步响起。
姜栩没有回头,抓着围巾的手渐渐收紧,他加快了步伐,几乎是用跑的速度往房间门口冲。
腐臭味越来越重,女人的嬉笑声就在耳边,在他看不见的角度,一只生着尸斑的手悬在他的头顶,女鬼俯视着少年,咧开的嘴角一片猩红。
在她的触碰到自己之前,姜栩终于按住了房间的把手,速度极快地推门而入,然后锁好房门,就像是有什么特别的规则,在他进入房间的那一刻,耳边终于恢复了平静,那个东西被阻隔在了门外。
门外,女鬼盯着跑掉的猎物无声嘶吼着,脸上的皮肉翻起,她在门口徘徊,始终不愿意放弃这可口的猎物。
从第一天开始,游荡在这座建筑里的怪物们就盯上了同一个猎物,它们安静地蛰伏着,等待可以动手的时机。
女鬼在门口待了一会,眼见着今天是没机会了,她只能暂时放弃,恰好这个时候楼梯处传来了活人的气息。
女人龇起牙,黑色的外衣下是腐败的躯壳,大餐吃不上,吃点小点心也是勉强可以的。
确认外面的东西已经离开,姜栩才松了口气,他的手都在抖。
谁能想到,不怕恶魔不怕丧尸的姜家小少唯一怕的就是鬼。
“不是说没有灵异元素吗?”
姜栩有些心慌,费力地走到沙发旁坐下,过了好一会才勉强平复下来。
系统也没法解释这个,姜栩怕鬼他是知道的,所以特地筛选了一下。
【标签上确实没有。】
掏出记录表,系统又开始写投诉信,很难不怀疑这是不是主系统故意的。
“算了……”
姜栩拍了拍自己的脸,晚上的所有计划全部泡汤,他今天还是老老实实在房间里待着吧。
脱下外衣,姜栩看了眼自己手臂上的擦伤,就算用了药也没什么太大的效果,已经过了这么久依旧没有痊愈。
只是一道小小的擦伤就这样,不敢想象如果伤口再大一些会怎么样。
那个可恶的小鬼,姜栩想起某个金发小孩就头疼。
【你下次可以罚他。】
系统一点都不带心疼这些家伙,并且时刻提醒自己的宿主,【这里是副本,不是现实世界,这些家伙究竟是什么东西可还说不准。】
“可我总不能打小孩。”
他承认,顶着那么一副躯壳,他确实下不去手,不然总感觉自己是在欺负小孩。
因为刚刚的事情,姜栩不敢关灯,厚重的窗帘落下,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只剩下床头那盏小灯。
过了许久,少年的呼吸声渐渐匀称。
怕黑又怕鬼的小少爷在这里得不到安全感,他将身体缩成一团,整个人都陷在被褥中。
在睡着并不是结束,恰恰相反,今天的闹剧才刚刚开始。
已经是深夜,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惊扰了房间里安睡的人。
对方用的力气是那样大,老旧的木门承受不住这样大的力道,门锁在他的拍打下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少年被惊醒,最初的迷茫过后就是浓浓的警惕。
“院长是我呀,开开我好不好,我好害怕,呜呜呜。”
男孩带着哭腔的声音是那样熟悉,他似乎害怕极了,语无伦次地继续呼喊道:“救救我院长,它们过来了,救救我啊,呜呜呜,救救我!”
他祈求着,语气是那样卑微可怜。
少年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松动,但也只是一瞬间。
“小宁,太晚了,如果做噩梦的话就去找张姨吧,她会帮你的。”
多么烂熟的桥段,这个时间点孩子们早该睡了,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
何况还是关夜宁,他和这个孩子之间算不上多熟悉,但是他就是知道,关夜宁永远不可能哭得这样凄惨。
手段未免太低劣了一些,少年没有丝毫要开门的意思,他捂住自己的耳朵,假装听不懂对方的呼喊。
大概是感觉到了这一点,门外安静了下来,对方似乎已经放弃了。
但是下一秒,一缕冷风吹过少年的耳畔,少年怔怔地回过头。
男孩伏在他的背上,空荡荡的眼眶与他对视,“啊呀,看来关夜宁在你心里也没那么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