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过后,当最后一丝日光彻底落下去,窸窸窣窣的奇怪响动再度包围了整栋建筑。
副本的约束力在减弱,怪物们的力量已经强大到超出预期,薛家和盛家留下的人以防守为主,都被怪物逼进了建筑的更深处。
它们摩挲着锋利的口器,棕黄的复眼里流淌着粘稠的贪婪欲念。
“少爷,我们先撤退吧,这些东西已经完全失控了!”
薛家的人还没走,他们都在等另一个人发话。
“走!”
薛沐咬牙后撤,被谢家一搅和,他们到现在也没找到那个实验样本,但和实验样本比起来,当然还是自己的命更重要。
可惜啊,已经迟了,他们想走的时候那些东西已经围了过来。
找不到那个高级体,暴怒中的怪物开始试图撕碎所有它们能见到的活物,薛家的人就是第一波。
“救命,大少爷,救救我们啊!”
未知往往会带来恐惧,明明手里有武器,有些人却在极度的惊吓中失去了判断能力。
带着倒刺的触肢宛如死神的镰刀,轻易收割掉人类的性命。
还是如之前一样,怪物们还保留着最初的习性。
在人类还活着的时候,它们砍断人类的四肢,切开他们的后背,四溅的鲜血压在前一天已经凝固的污渍上,新旧交叠,叫人作呕。
“快走!”
薛家来的人不多,他们太过傲慢,作为这些东西的制造者,他们并没有将这些失败品放在心上,现在,他们即将因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
一片混乱过后,走廊里平静下来,怪物们四下分散开,血肉的碎屑遍布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残酷的暴行被夜色掩盖,没有人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它们更强了,这里坚持不了多久。”
谢云清看着监控上的画面,紧拧的眉头没有片刻舒展开。
和它们正面硬碰硬是最蠢的做法,没有人会想白白送命,但被困在这里不是个办法,何况它们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半蝶结茧后很快就会羽化,但这个很快也只是一个大概的时间段,没有任何可靠数据能用以具体估算它们的破茧时间。
但越是往后,蝶茧上的变化也越发清晰,那股特殊的馥郁芬芳在房间里弥散开,时刻折磨撩拨着所有Alpha的心脏。
不是信息素,却比信息素更加霸道。
甜腻的仿佛裹了糖霜,仿佛入口后一抿就会融化。
他们都可以闻到,那些东西对半蝶的气息更加敏锐,谢云清的话也在提醒其他人,这场杀戮在所难免。
“都是些失败的垃圾实验品,它们也敢打姜栩的主意?”
谢星南的笑里带着嘲讽,每每想到这些东西的来历,他就想杀了薛家那些废物。
“闭嘴,省省力气吧。”
盛灼的表情尤其的冷,“等会你可以先杀了薛沐,反正姜栩也不喜欢他。”
谢星南不想和盛灼吵,疲惫感袭来,他心底忍不住叹气,因为那个还在睡的小混蛋。
外面的噪音越来越大,很显然,那些东西找过来了。
密室再牢固也经不起它们围攻,绝对不能让它们进入这里。
“好了各位,走吧。”
盛灼的手边是一柄长刀,这里没什么趁手的武器好用,看来出去后他们还是要去找一趟那些人。
几乎是在门划开的一瞬间,有几只怪物就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盛灼挥刀将它们斩成两半,刀刃和坚硬的甲壳相撞,震得他虎口发麻,这些怪物确实更强了。
“怎么,你不会是怕了吧?”
这种时候了,谢星南还是不忘刺激他的情敌。
“你的话太多了。”
回答的是谢云清,他的身上沾了怪物的血,眼底凛冽的杀意让人头皮发麻。
段镜白留在密室中,他们三个负责清扫这些怪物。
“便宜那个家伙了。”
打斗间隙盛灼骂道:“他最好不要动什么歪念头!”
谢家和盛家的人很快发现了他们,继承人遇险他们当然不可能坐视不理,他们要比薛家的人聪明得多,带的武器也更全。
姜栩,千万要等我们活着回来。
谢星南避开一头怪物的攻击,他们在透支自己的力量,不要命地阻止它们靠近密室。
密室位于两层楼的夹层之中,是设计师单独留出的空间,独特的设计让人从视觉找不出问题,除了段家的部分人员,没有人知道这里的存在。
段镜白很庆幸,这栋楼设计的时候他的父亲没有过问,密室的事情他并不清楚,这才给了他们喘息的地方。
已经过了预估的时间,他们的蝴蝶仍然没有破茧的征兆,一直不破茧,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原因,也是他们最不想等到的结果。
“姜栩,快醒来,求你。”
密室里,虫类的鞘翅摩擦声透过通风管道传来,它们疯了一样,居然在撞击墙壁,这里撑不了太久。
蝶茧还是没有半分变化,太安静了,安静到让人窒息。
是血的问题吗?是不是他们给的能量不够?
段镜白神经质地又开始咬自己的唇,血顺着他的唇角滚落下来,打湿他的衣领。
对,肯定是血不够!
Alpha那双灰色的眼睛亮了起来,褪去刀鞘的锋利匕首闪着冷光,段镜白毫不犹豫地对着自己的手腕刺了下去。
艳丽的红打落在纯白的蝶茧上,失血带来的眩晕感让段镜白逐渐虚弱,他却没有一点要停手的意思。
不够,还是不够,怎么办?
段镜白的眼前已经出现重影,外面的怪物疯了,他也要疯了。
血肉模糊的伤口被他自己撕得更大,等不到凝固就又被撕开,巨大的痛感却他刻意忽略。
“姜栩,为什么还不醒,醒来好不好?”
Alpha满身狼狈,他的血浸湿了原本洁白的蝶茧。
外面的响动越来越大,一道裂缝出现在墙壁之上,随着时间的推移迅速蔓延。
“姜栩!”
Alpha疯了一样喊着蝴蝶的名字,神志不清地举起刀又要划下去,他的身体状况已经很糟糕,这一刀下去只会雪上加霜。
出乎意料的,刀刃最后没有落在他的皮肉上。
浑浑噩噩间,他的手腕被抓住,熟悉的声音传来,“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