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咸走了。
唐梨在房间摸着手上精心包着的琴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爸妈又在隔壁吵架。
她出门大吼：“你们能不能离婚！！算我请你们！！！”
砰！
她关上门，她要考一所大学，离这里越远越好。
***
一个月后，纷吵的父母终于消停分开，她被分给了妈妈，但妈妈净身出户。
妈妈很勇，她很佩服，又五味杂陈。
她跟妈妈住在学校附近的小出租屋，妈妈去了一家艺术辅导班当钢琴老师。
日子忙碌又清简，家庭破裂的精神压力很快转换成高考的压力。
她以后要担起照顾自己和妈妈的责任，就不能选那些费钱的乌托邦专业。
她要去学个什么呢？
经管？金融？法律？医生？还是什么……
不急，先高考再说。
脑子里又飘起了那句话：『我想让你勇敢一点，以后不用被风雨困住。』
风雨来了，她足够有担当、勇敢吗？
***
高三统考结束，她背着书包回到家。
屋里坐了一个同龄人，男生。
她噎住了。
是王珉。
而且，王珉跟她妈妈好像谈的很好。
唐梨硬着头皮就转身出去了。
“小梨，回来，怎么这么没礼貌。”
“不好意思啊，王珉同学，我出去看看。”
……
楼梯里，唐梨被她妈妈捉住。
唐梨一脸大不解：“妈，你们在干嘛呀？他跟你说什么了？真可怕。”
张扶落沉了下鼻息，拍了下女儿，“他跟你表白了？”
唐梨低着眼睛，眉毛像是被蛰了一样拧在一起，极其不情愿道：“嗯。我不喜欢他。”
“为什么？你有喜欢的人了？？”张扶落观察着女儿神色。
唐梨郁闷推开妈妈的手，“妈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只想学习，其它家长都是在严防早恋，您这是在干嘛？！”
“你是不是心里有喜欢的人了？小梨，没关系，这很正常。”张扶落还在观察。
“没有！”唐梨否定的斩钉截铁，“我就是喜欢一个人待，不喜欢别人打扰我清净。”
“真的？没骗妈妈？你这大半年经常在屋里发呆想东西，真没事？”
“没事没事，我的妈！您和爸爸离婚，我学习压力大，我就是放空一下脑子。拜托您了，让我安静一会儿吧！”
张扶落神情终于松了下来，语重心长道：“小梨，对不起，你是对的，那个男生妈妈会给你打发掉的。”她郑重抓住女儿肩膀，“男人，得到了就不会珍惜，妈妈是前车之鉴。你要珍惜你的人生，别把青春浪费在这些虚无的爱情上，去追求真正有意义的事，充实自我才对。”
唐梨觉得脑袋好胀，好像被塞满了卫生纸。
虚无的爱情、真正有意义的事、充实自我……
这就是有价值的观点吗？
她怎么觉得很寡淡且没意思。
虽然恋爱脑很傻。
***
高考前两月，唐梨总觉得同学们偶尔看她的目光有些怪。
他们会在一起嘀咕。
她一来所有人就都闭嘴，散开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最后找了个熟稔的同学追问，那个同学才极难启齿说给她听。
“不知道谁说的，唐梨，我真不知道，有人说你跟你的音乐老师谈恋爱。”
“啊？？”
“那些人传你老师是女的，年龄很大，从幼儿园追你到小学再到初中，，还说……”
“还说什么？”唐梨瞪大眼睛，神情有些绷胀，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开脑袋——
出来了！
“哎呀，我不说了，就是乱七八糟的谣言……”同学扭捏了两下。
“到底还说什么？！！”唐梨质问。
“说你是女同性恋……说你初中你老师追你追的很猛……你都不想上学了，，后来，你老师被赶出了学校……”
一刹那，唐梨的脸比纸还白，呼吸粗重，气都要喘不上来。
她感到心上好像插了一块骨头，每呼吸一下，自己就要被骨头的尖刺刺死，四肢开始发软，浑身不住颤抖。
“你没事儿吧？唐梨……这不是我说的……”
“谁传的……”唐梨身体晃了一下，赶紧扶着墙，她要站不住，“谁在胡说……”
“老师是好人……”颤声道。
同学赶紧把唐梨扶住，“你别放在心上，谁知道是谁在传瞎话，赶紧回去坐一下。”同学叹了口气，“他们说你跟那老师现在在一起了，，，”
唐梨怔住。
“有人看到你们，，一起吃饭，你上了她的车……”目光不相信是事实，但又好奇打量。
唐梨嘴唇发白，指尖战栗，如活吞了苍蝇一样难受，呼吸一直在颤抖，“胡说八道……是谁……”王珉吗？
她扶着墙，腿肚子颤着朝卫生间蹒跚走去。
……
卫生间里，唐梨看到自己的嘴唇一直在哆嗦，浑身都在颤。
不是……
绝不是那么恶心……
老师是守护者！神秘保护她的人！！
她想起了公交车上趁机朝她压来的男人——
Yue……
恐惧的泪水哗啦哗啦往下滑。
不对，老师把坏人快要打死了……
说会一直保护她。
『想让你勇敢一点，以后不用被风雨困住。』
不是！
老师不是恶心的人！！
绝不是！！！
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几乎要撕裂了，忽然，背后走进来一个穿校服的高个子冷漠女生。
感觉到来人了，唐梨赶紧把水龙头打开俯身快速洗脸。
随便用手甩了两下脸上的水，登时朝外走去。
庄华年看唐梨不打招呼走了，身体还在禁不住抖，眸光逐渐缩紧。
中午放学，唐梨没吃饭直接去了音乐教室。
坐在钢琴边，她疯狂想见某个人。
想问那个人真相！
心里模糊的预感很真！
那个人就是为她而来的。
尽管那个人说是欣赏惜才，不承认——
可她能感觉到那是假话！
她究竟是谁！！
为什么要来自己身边！！！
指下的《冬风》弹的愤怒又迫切。
忽然，身后传来男生沙哑又无情的声音。
“你一直拒绝我，是不是因为那个音乐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