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咸原本不想理这骗子褚河,但听到“过去的结点”,她还是顿了一下脚步。
“你想说什么?”
褚河鼻腔轻嗤一声。
“你想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目前看来只有两个方法——1、学庄华年强取豪夺;2——”
褚河故意顿了一下,但半天柏咸都不上钩,她也只能暗暗勾唇道:“2么,改变过去。”
话梢带着一丝蛊惑。
柏咸感觉心颤了一瞬,那的确是她内心的真实渴求。
但改变过去,概率无限接近于0。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理论,0.0000000001%的概率=100%。”褚河问。
柏咸挑眉扭头,不知褚河所说是何意。
见柏咸有了这细小的动作,褚河内心感到一阵稳操胜券。
“『虫洞』听过吗?爱因斯坦的时空理论……”
褚河跟柏咸详细解说了一大通,柏咸有些震撼。
她不了解物理、数学,只在科幻电影中看过这些,再就是一些夸大其词的解说里听过,但现实中还没听闻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可她隐隐觉得褚河的表情透着一股确有其事。
但更深的预感,柏咸认为这是褚河的一个阴谋。
果然,就见褚河微笑对她说话。
“唐梨房间里的『庞加莱猜想』见过吗?她小时候是弹琴的小孩,怎么突然就不弹琴去学数学了??不好奇吗?”褚河抬眼观察了下柏咸,“想一想本来你们只要弹琴就能在比赛上遇上,那时候什么都会发生,命运线却突然被人干预——才有了庄华年接替了你的命运,还会觉得可以放下吗?”
柏咸觉得这是一个陷阱,自己最好不要听,她想要拔步离开,咬牙半天酝酿好情绪,立即动步。
可褚河哪肯,立即提声道:“田晓是个天才,他死的时候正是『信仰天堂』党争最厉害的时刻,他是被害死的,团队的队员都死光了,他要报仇!他不会把研究成果给那些人。但唐平多聪明,早就倒戈溜了——田晓的儿子是个精神学高材生,去过唐平家一次。之后,你的唐梨就不弹琴了,跑去学什么数学,你说——诡异不诡异?”
“『虫洞计划』消失了,可诞生了一个数学天才。你说,这能没有关联吗?”
柏咸心里咯噔一下。
此刻的震撼比褚河告诉她『虫洞』是真的还要强烈。
她想到了自己听到的那场《冬风》,震惊于里面那个小孩所演奏出来的不该出现的悲愤,喉头不由一滚,眸中诧异连连。
“不好意思,我要走了。”
柏咸快速出了天台,神情有一丝慌张。
褚河独自站在天台上享受着阳光沐浴,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一切尽在她掌握之中。
人,只要有了欲望,不需要逼得太紧,让当事人自身去纠结,她们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她只需静静等待。
***
柏咸在演奏厅里弹完琴,立马回到住所。
……
烟灰缸里已铺满整整一层烟蒂。
笫二包烟柏咸也抽了一半。
她查了『虫洞』相关的物理学研究,也查了神经生物学的相关试验。
了解的越多她越难接受这一切。
手机视频里还在播放一个up主解说的“深度催眠”——
「你还在以为催眠是假的吗?不,催眠是一门严谨的科学。它可以改变人的认知、行为习惯……」
一截带着火星的烟灰噗通掉了下来,瞬间燃到了柏咸燕尾服上。
她赶紧将手机放下,把烟灰从西装上弹开,可黑色平整的西装上却永远留下了一个芝麻大小的焦伤。
手机里的up主解说还在继续。
「在认知行为催眠里,不需要长期疗程,治疗师只需要两个小时即可完成治疗,高级治疗师只需……」
太阳渐渐落进海里,海平面反射着橘黄色的光斑。
最后一点光从柏咸房间的窗子落下,那包烟的最后一根也在她手上即将燃尽,烟雾将她整张冷峻的脸都笼在一片灰色中,模糊到看不清面容。
……
***
唐梨下午莫名来了大姨妈。
她感到庆幸。
庄华年可算得心疼她几天。
果然,回去后就没有再折腾她。
但还是盘问了她好几次。
她说自己去了天台,和『信仰天堂』里的小科学家见了面,巴拉巴拉说一堆,后面庄华年就不想听了,只是警告她不许再管这个事。
唐梨也就乌龟般的掠过了和柏咸那茬。
这事最好别提,一提指定是大乱战,她希望赶紧揭过这一页。
她打死也再不跟柏咸私下见面,也不会去翻庄华年和照片上那个女孩的旧账。
既然都是假的,做人就不能双标。
就算心里不乐意她也只能给自己洗脑忘记。
庄华年一定跟她感同身受。
情非得已,身不由己。
挑战感情的事还真他娘的多!
一茬接一茬,比韭菜长得还快。
庄华年给了她承诺,她也不会在外面拈花惹草,谁来她都要无情扇走。
柏咸——
是特殊了那么一点点。
但顶多就是小时候学琴时会赞叹,觉得只能仰望,不存在其他情感。
更何况大家最后都没走老路。
还有点唏嘘吧,可能……
这玩意儿还是不要提,以后就当不认识,老了再回忆回忆,到时候跟闺女吹个牛逼就完事了。
当下还是选择性失忆比较好。
唐梨在床上躺着用ipad看《荒岛求生》。
庄华年从厨房走出,手上拿了一个印着「杀生丸」美照的暖水袋。
“给。”庄华年眯眼将暖水袋递给唐梨。
唐梨唇角压都压不下去,将暖水袋喜滋滋平放在小腹上,心里的阴霾瞬间被驱散。
头一次盼着大姨妈千万别走。
庄华年这暴君、狗,总算做了回人。
好吧,今天来回抱她2千米也是费了力气。
唐梨凝眸盯视庄华年被黑色衬衫盖住的胳膊,总觉得庄华年的臂力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看起来也没什么大块肌肉……
emmmmmm,bug这……
“再看,眼珠子要掉下来了。”庄华年脸色冷硬,毫无感情道。
眉梢却泄露出一丝一闪而逝的轻松情绪。
她又继续冷着脸训话,“《荒野求生》好看吗?你还准备往哪跑?去看你的《光之国》。”
“又……”唐梨咕哝了一阵,捂着肚子上的暖水袋抱怨,“我这还不是担心哪天沦落到拉木棍逃难,提前为我们做好攻略,到时候我能指望你去挖菜过滤水吗?还不得靠我自食其力,用技术和知识傍身。”
“你什么意思?”庄华年冷眉一扬问,“你是觉得我会输?”
“没。”唐梨微微一笑,“我就是觉得你这么独(变)特(态)美(黑)丽(暗)的大脑要装些有决定性意义的东西,这叫经济学原理,对吧?你说的。”
庄华年脸色又是一沉。
“又生气了?”唐梨小声咕哝吐槽,“不听你的话生气,听你的话还生气,简直就是一条——”
唐梨话说一半,庄华年站在床边掀开一个眼皮。
唐梨顶着死亡凝视内心默默补充完最后七个字,“阴晴不定的暴龙。”
如果古欧洲真的有恶龙,庄华年这类绝对是最残暴、伤人无数且赏金最高的那一挂。
唐梨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满身伤痕还矢志不渝的驯龙英雄,值得一大部史诗歌颂。
不对!她根本驯不了,想都不敢想。
她顶多就是一个被残暴恶龙抓去、日日心惊胆战想着怎么苟下去的可怜人类少女。
很可能七老八十了还在恶龙的阴冷山洞里。
庄华年凝眸打量唐梨,忽然出声,“我觉得你今天回来以后对我意见很大,是听了哪个不长眼的话吗?”
唐梨心里咯噔一下,庄华年已幽然走在她床头边。
叮~
一声手机短信提示音在柜子里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