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是天下人改变命运的阶梯,向来是备受关注,这一次朱由检将原来的官府衙门改为学堂,在朝堂上通过的很快。
不过,这也与朝堂上的焦点在税制改革上有关,对于这点小事,并没有多少人放在心上。
可也有一人,他的心思既不在税制改革上,也不在兴办学堂上,而是在官位上,这个人就内阁右次辅周延儒。
内阁首辅贺逢圣这一退,首辅的位置就空出来了,左次辅威南伯孙传庭,既管军事,本身又是勋贵,他是不可能接任首辅的,那么,能接任首辅的,就只有他右次辅周延儒了。
按理来说,周延儒接任内阁首辅,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但周延儒的心中,却踌躇万分,他既想接这个首辅,又不想接这个首辅。
那可是内阁首辅,天下文官之首,多少人争破了脑袋想爬到这个位置上,他周延儒自然也不能免俗。
要是接了这个首辅,就看眼下的情况,新厘定的税率肯定就要往下推行了,那么,他就免不了要被人所诟病。
甚至被攻击弹劾,下场悲凉。
这也是周延儒内心纠结之所在。
但真正等到让周延儒接任内阁首辅的圣旨下来,周延儒的烦恼立刻就没有了,那可是内阁首辅呀,谁不想当。
周延儒很痛快的就接旨了。
朱由检也知道周延儒这个内阁首辅不好当,于是乎,朱由检就给周延儒加了少傅。
如今,周延儒的官职全称是:荣禄大夫柱国少傅吏部尚书兼中极殿大学士。
位极人臣。
同时,追赠周延儒三代,其父亲、祖父、曾祖父,皆追赠吏部尚书。
另外,封其妻为一品夫人。
在明朝,官员的母亲或妻子的名号与官员品级相对应。
根据明史职官中的记载:外命妇之号九,公曰某国夫人。侯曰某侯夫人。伯曰某伯夫人。一品曰夫人,后称一品夫人。二品曰夫人。三品曰淑人。四品曰恭人。五品曰宜人。六品曰安人。七品曰孺人。
既然想让周延儒这个内阁首辅拼命,那就得舍得下本钱。
左右不过是一些类似荣誉性质的封赏,朱由检没必要再扣扣搜搜的了。
而周延儒在得到这些加衔之后,是又惊又喜。
喜的是,如此殊荣,是当今天子御极二十五年来文臣中的头一份。
惊的是,这泼天的富贵给了他周延儒,他周延儒要是接不住,恐怕皇帝那一关他就过不去。
如今税制改革闹得沸沸扬扬,他周延儒又晋升首辅,就免不了要陷入其中。
他要是力主推行,那就是站在了天下士绅的对立面。
他要是出言反对,贺逢圣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更重要的是,贺逢圣可没有如此殊荣,皇帝可没对他下这么大的本钱,皇帝的东西是那么好拿的吗。
而且他贺逢圣当首辅也有年头了,也过足了瘾,而我周延儒才刚当上首辅,还没捂热乎呢,要是就这么走了,实在是不甘心。
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
就这样,周延儒做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我要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周延儒下定了决心,新厘定的税制,我同意。
既然不能名垂青史,那就遗臭万年,我豁出去了。
内阁首辅周延儒这一同意,再加上皇帝施压,新厘定的税率才艰难的得以通过。
但还是有人不同意,跪在宫门外,言辞恳切的请求朱由检收回成命。
对这些人,朱由检毫不理睬。
这件事,成功了就是嘉靖朝的大礼仪之争,失败了就是万历朝的国本之争。
如果朱由检顶不住压力,那么他登基以来凭借一个又一个大捷积累的威望,就会荡然无存,以后再想改,就比登天还难。
朱由检站在乾清宫的殿门前,略微停了一会,扭头对着一旁的王承恩吩咐道:“去把王德化叫过来。”
“是。”
王德化可不是什么好人,历史上打开北京城门迎接李自成,就是他。
朱由检用他,让他提督东厂,也正是因为他不是什么好人。
很快,王德化就赶过来了。
因为有大臣跪门,王德化身为东厂提督太监,早就得到了消息,他就知道皇帝的召见他,所以他一直侯着呢。
“奴婢王德化参见皇爷。”
“来的时候,外面的那些人可都见到了?”
“回皇爷,奴婢见到了。”
“见到了就好,你带着去,查查外面的那些人,哪些是该当值而未当值的,以擅离职守,全部拿办,押到都察院去。”
王德化就是一愣,“皇爷,不是应该下锦衣卫诏狱吗?”
朱由检没有说话,而是直直的看向了王德化。
王德化浑身一个激灵,躬身道:“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带人去。”
朱由检了解那些人,你要是把他下锦衣卫诏狱,反倒是助长了他们的名声。
他们要是从诏狱里活着出来,那就是声名大噪。
他们要是死在了诏狱,再经过文人渲染,那就不是人,而是神了,是以死直谏的忠臣,是敢于直言的铮臣。
待王德化走后,朱由检又对着王承恩吩咐道:“派人把宫里地都扫了,尤其是宫门前的地,扫完之后,用净水泼洒,洗地,不要吝啬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