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过着悠闲自在的寒假生活,特意在市图书馆办理一张儿童借书证,隔三差五去图书馆借本书看看。写完寒假作业,有时就会带着虎妞和祥子,独自到周围的大街小巷转一转,寻找美食来个街头探险。安静从家里或者爷爷家出发,任意找一条路,顺着路一直走,看看到底从哪里能出去,或者从这条街就去,一直走,出去后又是哪一条街。
在这湳市的大街小巷四处漫游,从事奇妙的探险,这不是一件很不寻常,非常刺激,非常冒险的事情吗?想起上辈子,居住了一辈子的城市,即使是家的周围,自己也有许多的街道,只闻其名,未曾踏足过。四通八达的胡同,你永远不知道会从哪里出去,又会到哪里。街巷胡同都是四通八达,没有走不出的天地。每一个大街小巷都有自己的风格,有着它自己的故事。
这一天,安静骑车来到一条小胡同,在胡同口一家的山墙上的牌子上写着:云彩眼胡同。从胡同口进去,安静找到一位在大门口晒太阳的爷爷,一问才知道关于云彩眼胡同的来历:有一帮派大哥喝高了,走不得路,就坐上黄包车,车夫问道:“先生,您去哪里?”这时,这位“大哥”酒劲上头,猛然间特想拿拉黄包车的车夫,开开心,就从兜里掏出一枚“袁大头”说:“你如果能把我送到天上去,这“袁大头”就是你的了,办不到就得白拉我一个月。”
这位大哥说完,就迷迷糊糊睡着了,三转两拐后黄包车车夫就停下车,轻声唤醒他:“先生,您已经到了天上了,您可以把袁大头给俺了吧。”大哥醒了,先是惊诧车夫竟然如此聪慧,继而逗趣之心更盛,故作恼怒地说道:“这明明还在地下,你如何说到了天上?”
车夫指指山墙上的街名——“云彩眼胡同”,说道:“您不是要到天上,这都到了到‘云彩眼’里了,难道还不算到了天上了吗?先生!”这时!周围有许多在街上休闲的四邻,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纷纷出言连忙帮衬,帮派大哥哈哈大笑,把银元扔给了车夫,“得!不逗你了,你把我拉到鞭指巷,到了再给你一块,老子就喜欢聪明人。”
安静听老人家讲完,就问道:“费爷爷,一事不烦二主,附近还有像‘云彩眼胡同’一样有趣的胡同或者街道嘛,您给指点一下呗?还有这条胡同有没有吃饭的地儿……”“当然有啊,我也饿了,我带你去,你喝馄饨不?”“喝馄饨?好啊,我想费爷爷肯带我去,这馄饨肯定差不了。”
“哈哈,聪明,爷爷就喜欢聪明人,尤其是小孩子,我给你说啊,这馄饨……”费爷爷背着手在前面带路,安静推着单车跟着,一边走,一边和老人唠嗑,还未到馄饨店,就又知道了不少老街老胡同的前世今生,和它们不得不说的故事。
走不多远,就来到了馄饨店,别看店小,可馄饨好吃。店里收拾得极干净,四五张桌子,擦得光可鉴人,已经坐了几个人。显然,费爷爷是熟客,不用老人说什么,老板就吩咐了,又看见安静跟在老人后面,“费叔,您孙女啊?想吃什么馄饨……”
“哎,这回你可弄错了,我俩素不相识,不!刚刚认识的小朋友,是来寻访老街老巷的故事的。恰巧我多活了些岁月,这城里的事儿,知道的比年轻人多些罢了。”老板又转头问安静,安静想也不想,就说道:“费爷爷要什么馄饨,我也要一样的吧,您这里的油璇也不错,给我来一个。”
不大一会儿,鸡丝馄饨和油璇上来了,虽未靠近,鸡汤浓郁的香味早就已经随着热气四处弥漫,它就似一只无形的手勾住了安静的鼻子,让安静不住地提鼻子一嗅再嗅。一个颜色白中带黄,上口边缘有着两条蓝边的粗瓷碗里,煮熟的馄饨,薄薄的面皮,近乎透明,隐隐约约透出里面粉红的肉馅,在浓白的鸡骨汤里好似一只只漂浮的小船,散落翠绿的香菜,嫩黄的蛋皮丝,黑褐色的紫菜,趁热入口,面皮爽滑,肉馅又嫩又滑又q弹。面皮汁在嘴里化开,混着肉香、葱香,再喝一口汤,嫩滑爽口,汤浓味鲜,令人回味无穷。
还有金黄金黄的油璇,咬一口外皮酥脆,内瓤柔嫩,满口都是咸鲜味的葱香和面香。安静吃一口油璇,再来一个馄饨,喝一口汤,身上已经汗津津的,心里胃里都熨帖极了。吃完了饭,安静按照费爷爷的规划的路线,一路骑行,就来到了裤裆巷附近。既然有裤裆,就有“裤腰”,可裤腰可不叫“裤腰巷”,也不叫“裤腰胡同”,而是叫魏家巷。
从“裤腰”魏家巷进去,走个一百来米,就到了裤裆巷,两条小胡同再此交汇,就像裤子的裤裆处,两条小胡同就是裤裆巷延伸出去的两条裤腿。两条“裤腿”左腿为熨斗隅,“右腿”为湖塘巷,因为这条细长的小巷里有一小的不能再小的湖,还有一个小水塘。走街串巷的小商小贩们最爱站在“裤裆巷”吆喝买卖,在这里一喊,两个巷子都能听得到。
游览探险裤裆巷后,因为晚上爸妈都不在家,安静就回了爷爷家。明天八点半,已经和费爷爷约好了,费爷爷会带着安静去其他一些有意思的大街小巷,胡同去转一转。费爷爷对湳市的大街小巷了如指掌,是因为费爷爷退休前是邮递员。整个湳市的所有街道,都在费爷爷的脑子里。市里全面规范街路巷名称时,都会邀请费爷爷做顾问呐。
晚饭后,一家人就坐在客厅聊天。安静说起白天的事儿,大堂哥忽然说道:“我们单位那边,道德街在拆迁,听说要盖一个工人新区,离我们单位挺近的那个德国人盖的老教堂,听说也要拆。说要建设现代化的……”
安静忽然间就想起上辈子:作家冯骥才说,城市和人一样,也有记忆,因为它有完整的生命历史。城市对于人们,不仅是栖身之所,更是传承文化基因的摇篮。随着城镇化的推进,在全球不少地方,昔日的街区、遗址、老字号、名人故居逐渐被千篇一律的新面孔所取代。
承载与存留、拯救与跨越、追溯与见证,人类发展的脉络其实就留存在城市的记忆中。失忆的城市将失去应有的魅力。一位哲人曾说,“当人类砍倒第一棵树的时候,文明开始了;而当人类砍倒最后一棵树的时候,文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