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荡寇将军?”正在边上观战的刘贤突然被人攀谈。
“不敢称将军,军中小校罢了,敢问?”刘贤有些不明所以,见对方文质彬彬,又兼有些英武之气,脑中检索再三,好像不太认识。
“白身王昌,王繁志,见过荡寇。”
王昌,没啥印象啊。王昌见刘贤没有接茬,继续道:“昌原为天子麾下虎贲校尉,因些事宜,被李傕罢了。”
“原来是王校尉,贤久居偏隅,失敬失敬。”刘贤好像有点印象了,皇甫嵩的儿子皇甫郦当年劝诫李傕郭汜罢兵,得罪了李傕,李傕遣虎贲校尉王昌追杀皇甫郦,结果王昌钦佩皇甫郦忠义,不忍加害,所以把他放跑了。
估计应该就是这事儿,被李傕罢了,所以才说自己是白身。
“昌失意之人,荡寇不曾耳闻实乃常理,不必记挂。”
“王将军不事李贼,罢官纵义,乃我辈楷模。”
双方一番热络,王方主动与刘贤解了一惑,也就是前番赵岐和朱皓为什么对刘贤有意见的事儿。这事儿有点绕,朱儁的大儿子也就是朱皓的兄长,也就是前番朝廷派来交州的朱符。
朱符在交州不是强行纳税任人唯亲,结果被百姓山越所叛杀嘛,这里士燮就得了利。朱皓就转恨上了士燮,到了这一茬其实还没什么,后来刘贤搞定了交州,不是保留了士燮的性命嘛,这个朱皓又转转恨上了刘度刘贤。
赵岐与朱儁是世交,与朱皓也多有牵连,算是一个小团体,加上赵岐这个人,早年间和刘表关系相当不错,历史上赵岐在献帝东归之后就在荆州刘表那里养老来着。
之前朝廷不是为了祸乱荆州,所以封刘度为荆州牧,刘贤为荡寇将军嘛。其实这些年,按照刘度势力的大小,朝廷会多加拉拢才对,比方说袁术的官职升迁。但荆州的老刘家父子俩就一直没有升迁,这里面就是赵岐多有阻拦。
朝廷中枢的爱恨就是这么莫名其妙,要不是王昌,刘贤估计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一茬。
王昌和刘贤说罢了此事,就鲜有开口,滞留在刘贤身侧观战,好似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儿。
这让刘贤又是一阵莫名其妙,姑且只能理解为王昌在做政治投资,想要和刘贤交好,所以卖了个乖。
刘贤自己不知道,我不允许我的读者也不知道,我就要先告诉我的读者!其实话撇开来讲也很简单,王昌是原虎贲,说直白点就是天子的人,同时也是董承的人。
如今虽然是白身,但是是得罪李傕才被罢免的,今后肯定要启用的。董承不方便把赵岐朱皓的事儿告诉刘贤,就遣做事方便的白身王昌告诉了刘贤。
于是王昌就趁着两军交战,各方势力关注点短暂脱离刘贤的时候,把这个事儿简单的和刘贤说了一下。
这么一来,刘贤作为南方霸主刘度之子,今后在朝堂上肯定会重用,算是以后亲近刘贤亲近荆州埋下伏笔,也为今后在重新启用王昌做个暖场。
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天子车队已经开始向大阳奔命,而李乐与李傕军开始接阵。的确一如刘贤所说,尚未接阵,白波军就已经被李傕人马气势压倒,中前两军皆有不少乱象,被李乐镇压方才作罢。
李傕摆的是正规军的打法,中前两军是步兵,两翼是步骑协同。以两翼穿插破敌继而围杀李乐中前两军,把马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主打的就是有生力量的消灭。
而李乐军骑少,李乐本人也极少与正规军硬碰硬,军阵都是稀烂,毫无章法。甫一接阵,李乐军就被李傕射傻了,中前两部完全无法组织防御,更遑论反击,只有右翼的徐晃尚在努力压住阵型。
“李贼之言非虚啊,天子左右,将不知兵,如之奈何。”王昌看了一阵,他虽然也没打过大规模的仗,但是章法和套路他还是懂的,不禁发出感慨,旋即抱拳走人。
刘贤明白,再不走,李乐的人就会溃败反冲天子车队,到时候就更乱了,也与典韦开始跑路。
果然,李乐的中前两军在接阵尚无半个时辰的时间发生哗变,大量士卒选择跪地投降,但依然被西凉人马砍杀。无奈之下,白波军只能选择四处逃跑,韩暹在无法收拢人马的情况下也选择领着尚保持齐整的后军八千人马逃跑。
三万白波军打两万李傕军,半个时辰全数溃败,复刻龚都人马在江夏之败。由此可见,一支部队的养成,先进的武器装备,持之以恒的战斗技能和精神培养,严密的组织和准确的战术布置,健全的晋升制度以及持续稳定的后勤保障,
无论是白波军还是黄巾军,他们武器低劣,训练脱节,组织松散,战术潦草乃至于最基础的部队纪律都没有保证。上述这些间接的因果就具现在了这一场半个时辰的战斗上。
这怪李乐韩暹胡才么?还是怪龚都刘辟何仪?乃至于怪三公将军?都不怪,怪就怪在他们没有长期造血的根据地。注意,是两个方面,一个是造血,一个是根据地,他们没有条件来更换先进的武器装备,组织更加严密的训练等等。
孙膑兵法有云,强兵之急者,俩字儿,富国!
咱们国家在53年提出的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在某些方面就是要先富国,乃至于有些争议地块,只是说搁置争议共同开发。也可以说是贯彻了孙膑兵法,先让国富。这当然不是说国穷那些年,军队就一定没有战斗力哈,咱们国家的军队一直战斗力都很强,毋庸置疑的。
不扯远了,继续说回来。李乐三军一乱,李傕则趁势掩杀,各部能跑的就跑,跑不了的见李傕不纳降,则开始结成大小战争相依为命。
军阵则陷入乱象,除了跑的快的韩暹,李乐和胡才均在中军,试图拢齐部分残军撤退。徐晃以及匈奴尚好,毕竟骑军,又在侧翼,中军溃了之后就快速撤出了战场。
白波军在护送天子车队之时捞了不少好处,如今士卒身死,不少黄白之物散落,李傕军则从一开始的严密军阵追击变成了零散追击歼敌以及四散捡拾战利品。
战场上到处都是白波士卒的尸首,官道上到处都是白波溃兵以及追在他们身后手执兵刃的李傕人马。
李傕中军靠后处,有军士向李傕汇报大胜,军士正在追击残敌。张济听罢开口道:“稚然,不必理会此间败卒,迎回銮驾方为正理。“
“无碍,元江,我已遣内侄李别前往大阳,入大阳则同入毂,无忧也。”
而另一边,这半个时辰,杨奉已经舍弃了大部分的宫女亲眷、公卿百官、车马仪仗以及辎重金银,以数人并排的方式驾着天子强走,去势甚急,因为再有十里地就能到大阳。
甚至杨奉连自己的步军都已经全然放弃,只领了五百孤骑护帝。
急切之间,突然官道杀出一标人马,均是李傕骑兵装扮,正往这边杀来。变化横生,杨奉一时之间大急,正欲死战,突然一名杨奉麾下偏将口中大喊:“是赵岑,是荆州赵岑,赵将军,我等乃天子帐下杨奉将军的人马!”
为首之人,正是赵岑,赵岑听出了是当年在西凉相熟的一个老友,心中一阵懊悔,旋即喝停人马道:“张老哥?是你?你们是杨奉将军的人马?天子在骑军中?”
偏将打马而出急道:“赵将军,天子在骑阵中,我等与杨将军弃了辎重先入大阳。你如何在这?又为何身着李傕军士衣甲。”
顿时,献帝杨奉董承等人都望了过去,眼神复杂。赵岑闻言,立马跪地向骑阵中间跪倒道:“末将无礼,险些冲撞天子,请天子责罚。”
“赵将军缘何在此?可是荆州人马欲假李贼谋害天子?”杨奉厉声道。
在这个节点,穿着李傕军的衣服,拦在了这个位置,这不是欲害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