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慈为什么在会稽山呢,其实也是机缘巧合,他在阵中察觉陈横难胜,便让凌操领着大部队继续跟着。自己和是仪则分别领了千余人马撤回山阴,五六万的集团兵鏖战,谁也没察觉到这一支偏师的离去。他吃准了孙坚部肯定会仗着骑兵追击,便领了人马在会稽山设伏。
山阴城内,薛礼和是仪在城上看见陈瑀和祖郎一前一后而来,选择了保陈瑀放弃祖郎,让祖郎作为诱饵。
山阴城下,往北是钱塘江入海口,往东是会稽八县靠海,往南是孙坚营寨方向,只能往西。会稽山附近其实并不是孙坚进兵或者撤兵的必经之路,但是是山阴城闭城,那么西面的会稽山就是唯一一个安全的设伏地点了。
两人看见是孙坚亲自前来,为了不打草惊蛇,故意在城内静默,放任孙坚缉杀祖郎。让孙坚以为山阴城内胆破,志得意满,方才犯此贪功冒进之罪。
诸般缘由,皆是定数,当年孙坚所发血誓,虽然因为黄祖身死延迟了一些,但也没延迟多久,就在柯亭应验,只能说孙长沙合该身死。
坳内很快就发现了孙坚的身陨,黄盖如遭雷击,怎么也不敢相信在他心中近乎无敌的孙坚竟然会以这种方式惨死在柯亭。他急令人马抢回孙坚尸体,但是坳口弓箭手太多,黄盖亲自去尝试都无法抢回。
而太史慈则开始压着弓弩手逐渐压前,黄盖情势大为危急。有军士在另一侧寻了小道,但黄盖仍不肯离去,又组织了几次,多有损失,才被身旁军士裹挟着从另一侧逃走。
太史慈等人听到坳内没了声响,开始压人进入坳内,总算是看到了被射死的孙坚。太史慈心中一惊一喜,喜是没想到能捞到这么大的鱼,他本来的计划是干死骑兵统领韩当的。惊的是孙坚身死,会稽战事怕是难以善了,这里面怕是还有一二计较。
收敛了孙坚尸首,又将祖郎和孙坚部下殓入坳侧,太史慈领了人马开始向南,凌操还在向山阴逃命,他要接应。如果放任凌操兵败,会稽郡就毫无可战之兵了。
凌操本身就是后军,手上有七千人马,位置上来说,本来应该是先于陈瑀和祖郎回山阴的。但是凌操不同于陈瑀祖郎,见不得麾下人马被屠杀,杀退了蒋钦周泰后,避开孙坚拢了不少人马向山阴撤退。虽然一路上被韩当无限追击,但是逃回山阴之时,不仅保全了麾下大半人马,还收拢了小两千的陈横败兵。
也就是凌操吃过亏,没有陷得太深,加上陈横的败兵太多,又溃的太散,让孙坚的人马分神追击,才让凌操得以保全人马撤回山阴。
此一役,山阴方投入人马两万五千人,加上祖郎叛军达到三万二千人左右。到太史慈山阴开城收拢溃兵,再重新整兵,山阴城内只剩一万三千人。陈横身死,祖郎自戕,贺齐则是听溃兵说被孙策打落下马,生死不知。自陈横下,各阶将校,尽皆效仿陈横死战,五难存一。
而孙坚投入两万七千人,击溃陈横人马后,俘多杀少,俘获人马八千有余,有统计的击杀数据达五千有余。而自己死伤也超过了四千多人。而孙坚的诸暨县北大营,也不过剩下了一万五千可战之士。
诸军清检战场,黄盖带回了孙坚战死的消息,全军震惊,韩当程普徐盛等人大哭,纷纷向孙策请战,要抢回孙坚尸体。而鲁肃张纮等人虽然认为行营中俘虏太多,应当以交涉为主,但是涉及到孙坚的身死,也没敢过多说话。
正在全军弥漫浓烈的哀伤气氛与强烈的请战意愿时,太史慈遣使送回了孙坚的尸首。身上的箭羽已经被处理干净,无论是身上的血迹和污秽,都被清理掉了。连带着孙坚的战马,古锭刀以及身上的甲胄等等,一并送了回来。
来使并没有多说,完成了任务就赶回了山阴。孙策毕竟才十八岁,虽然已经立了不少功劳,但是毕竟不大,加上情绪失控,哀伤过度。程普等人与孙坚亦主仆亦师友,年纪也大,便先主持全军为孙坚处理丧事等大小事宜,先后通知了吴景、孙贲、孙静等孙坚家眷前往诸暨议事。
又分别向袁术等各路诸侯发去讣告,向天下宣告乌程候孙坚遇难的消息,同时也向长安发去奏章,表孙策继承孙坚的爵位封地等大小杂务。
孙坚一死,俘虏的处理也变得无足轻重。军中年轻些的将领想要杀光,被程普拦住,让他们自由选择。有三千不到选择留在孙坚军中,也有两千不到的人选择跟着贺齐回到山阴,更多的则是选择就地解甲归田,不再参与两方面的军事斗争。
孙坚军总体来说是走得正规军的路子,因为会稽南侧群山道路难行导致运粮不力,才纵兵劫掠八县。程普等人与孙坚相处多年,相互影响了多年,行事风格与孙坚无二。
葬在何处也是问题,程普的意思是葬在长沙,长沙毕竟是孙坚的老巢,现在吴景也在长沙,相对来说安全些。而孙策则坚持要葬在吴郡富春老家,本来距离也不远,加之族中祖坟都在富春。
最后则是得出结论,待孙静吴景与孙贲来见孙坚一面,再由孙策领着韩当骑兵一同前往富春安葬。在此期间,暂时不与山阴为敌。
相较于故主葬在何处,孙坚新纳的文士集团则更关心孙坚军的未来。不少人开始秘密接触刘繇袁术,之前投靠孙坚是因为孙坚有一举占领整个扬州的趋势,而现在孙坚身死,孙家集团前途晦暗不明,有多番打算也是情有可原。
鲁肃和张纮则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整肃了整个江南文人集团,又代表江东士人与程普等人密会多次。在整个孙氏家族中择出三人,分别是孙静、孙贲和孙策,讨论究竟接下来到底奉谁为主。
孙静其人,虽然素有名望,在孙坚兴兵之后就一直跟着孙坚,在军中多有献策,是孙坚军中的老派势力了。但是其人生性淡薄,不喜争斗,眼下的孙坚军并不适合一个守成之人,所以不太适合。
而孙策素有其父之勇,在军中威望也不低,是孙坚的直系嫡子。十来岁就随着孙坚一同征战,颇得孙坚喜爱,一直以来也是作为继承人培养的。但是也继承了其父亲的缺点,干劲十足但是颇为轻直,加上年纪太小,豁然掌两郡数万士卒,也担心他难以承担。
唯有孙贲,有勇有谋,自孙坚起兵时就一直跟着孙坚。在郡县治理、领兵作战、待人接物等等方面都具有贤名。而且孙贲作为孙坚同母兄长孙羌之子,独自抚养弟弟孙辅,无论是官、民、军三者中的名声都是很好。
这也是程普和鲁肃张纮等人几次密会才得出的结论,只是吴景和孙静两人在孙坚集团话语权非常大,暂时也只能等他们过来,安顿好孙坚丧事之后,再作打算。
长沙距离诸暨一千六百里,豫章南昌则是更近,来来回回半个多月,吴景孙静孙贲等人先后赶到了诸暨。都是跟着孙坚的起于微末,孙家众人又是一片恸哭。待得上述众人为孙坚守灵三天三夜,才由孙静吴景领着孙贲孙策以及全副缟素的骑兵,前往吴郡富阳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