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一刻钟,方士魏汉津和杨戬、礼部侍郎每人一个,抱着古鼎从休息室出来,放在了徽宗的龙案上。
徽宗正跟蔡攸议论着张商英,一看方士出来了,就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双手按着龙案的边缘,笑意盈盈的说:“研究好了吗?有结果了?”
那方士行了一个作揖礼,说到:“回禀圣上,贫道对古鼎甚为熟悉。这三个古鼎,都是上古时期留传下来的珍品。都是无价之宝。虽说个头小了点,但也有着崇高的价值,倘若能够找到大的那就更好了。”
徽宗情不自禁的又往前探了探身体,两手拄着龙案的边缘,带着一种渴望、一种期盼和急切的心情,问道:“哦,那,请问道长,你可知道去哪里能找到大的古鼎?咱们大宋要有镇国之宝啊!以朕来看,这古鼎就是镇国之宝。”
方士说:“不错,圣上见地深远,令贫道倍感您英明伟大。”
徽宗接着又十分虔敬地说道,“那就请道长,为我们大宋指一条能找到镇国之宝的光明大道吧?”
方士就说:“圣上,这三个古鼎,本身也是上古帝王铸就的。以贫道看来,大宋朝已经是千百年来最昌盛最伟大的王朝。而在大宋朝八位帝王中,当属圣上您最英明最伟大最高瞻远瞩,可以说是无与伦比。当今大宋天下归顺,没有哪个邦国敢跟大宋相抗衡。既然这样,圣上为何不安排铸鼎?想必您应该知道大禹铸九鼎,以象征拥有天下、九州安宁、江山稳固,您的功绩完全可以与大禹相媲美呀,当然可以铸造九鼎。何必还要去劳师动众大费周折呢?”
徽宗被这方士一吹捧,兴奋的不能自已,直接从龙案后边转出来,走到方士的跟前,几乎与方士脸对脸,说道:“好,朕决定吸纳高道的建议,铸造九鼎。只是不知这铸造九鼎是不是要很费工夫很废材料很费钱财呀?”
方士回道:“这是象征江山社稷的大事,也是为江山社稷提供千古永垂保证的,所以呀废功夫废材料这是正常的,至于钱嘛,未必能费多少。”
徽宗竟然带着一副谦恭的模样,问道,“只是不知这铸 鼎,大体是怎么做?朕想先行了解一下。”
方士说:“方法嘛,其实也并不麻烦,无非就是先用好铜铸造出九个大鼎,是铸方的还是圆的,由圣上您定。一般来说,正中的帝鼎应该为圆形,象征九州方圆。铸成这九个大鼎之后,把从九州运来的水土都纳入鼎中,这就象征富有九州,天下归宋。按大禹铸鼎的经验,铸成的这九个大鼎啊,应摆九宫格形状,还应该建专门的宫殿盛放这些大鼎。”
“那,每个大鼎,都该有个名字吧?名正才能言顺嘛。”徽宗依然谦恭地问。
方士显出一副学问高深莫测的表情,答道:“那是自然。依贫道看来,位于中央的这一个呢,可以叫帝鼎,因为它是中央的,其它八个都是拱卫着它的。北方的就叫宝鼎,东北的呢叫牟鼎,东方的叫昌鼎,东南的叫旺鼎,南方的叫铜鼎,西南的为福鼎,西方的是经鼎,西北的就是魁鼎。等这九鼎铸成之日,京城一定会有霞光普照。这九鼎要专门安放在一个大型的广场上,阔大的广场象征的是国家广阔的领土。这广场应在京城最核心的位置,也就是皇宫的正前方。贫道听说,好像圣上正在筹备建设一座艮岳,建成以后,置放宝鼎的广场,最好跟艮岳相对,遥相呼应为最佳。”
徽宗被方士说得入迷了一样,眼前似乎已经呈现出了九鼎排列在广场之上、万丈霞光普照的景象。方士一说完,徽宗就拍掌说道:“好啊,好啊,就这样定了,我大宋要铸九鼎。蔡攸你都记住了没有?朕可要告诉你,铸九鼎的事,原本就应该是你礼部的事儿。你要给我办好,不惜代价,遇有不明的事儿,不懂的事儿,你就请教这位高道。高道啊,到时你可要不吝赐教啊。”
方士又给徽宗作个揖,说:“圣上这是哪里的话,这本就是贫道份内之事。贫道是大宋治下的修行人士,化的是大宋的缘,吃的是大宋的斋,喝的是大宋的水,又蒙受圣上如此高抬厚爱,贫道理当效忠于圣上,为大宋不遗余力。既然圣上如此信任贫道,贫道就当竭诚尽心为圣上效忠。贫道还想再向圣上进句忠言。”
徽宗被这道士的表白激动得热血沸腾,说话声音都有点发颤了,说道:“你说你说,你在为朕出大主意,快说。”
那方士便又说道:“作为一代王朝一个国家的圣君明主,不但要铸鼎,还应该创制新乐。国家有国家的音乐、有国歌才行,有重大的仪式,包括大朝会、圣上会见外国君主等重大事项,都应该奏国歌国乐。可是据贫道所知,眼下为止,大宋朝还没有国歌,国乐也是几个朝代以来的老调,显然过时了,应当革新的。贫道还知道,当今圣上是勇于革新,善于革新的,并且圣上还精通音律、精于词作。”
徽宗闻听此言,感觉这个方士就是玉帝派来助他兴国的呀,句句话说在他的心坎上,每一桩事儿说的都是他梦中所想要办、而没有办到的。这创制新乐创作国歌,正像这方士说的,大宋到了今天,自己作为非凡之君,与其他任何天子、帝王都不相同,可谓不同凡响,当然应该创制新的音乐,创制大宋的国歌。于是就又对蔡攸说:“蔡攸啊,快去太常寺告诉刘飞鸿,同时去把杨光华叫来,哦,对了,还有张商英、杨震、朱冲、梁师成和童贯,都叫来。”
还没等蔡攸开口应答,杨戬就说:“皇上,您随时都可能有事安排叮嘱蔡尚书,还是我去叫吧。”
见徽宗点了头,杨戬立即召集身边的几个小太监,给他们分派了任务,便各自去叫人。不一会儿,杨光华等人已经来到。众人一看,一个道士站在徽宗的对面,徽宗则满面红光,可谓喜气洋洋,神采飞扬。几个人就都弓腰俯首站在徽宗的旁边,等着徽宗颁旨。
那方士一看,朝中重臣都来了,似乎感觉到有点不合时宜,便对徽宗行了个礼,往后退了三步,对蔡攸点了点头,转身向旁边走去。
蔡攸就过来挽着方士的手说:“这样,你还是先到刚才的房间里等一会儿。皇上一定还会有吩咐,你可不要走了。”
方士点点头,就进了皇上的休息室。
众人不知道皇上为何事突然把他们召来,特别是张商英,一个时辰前刚刚被皇上喝退,心里还残存着那种不快。
徽宗见方士离开了,这才回到他的御座上坐下,拿出了他皇上的威严,轻轻咳了一声,说道:“朕召你们来是有一件急迫又重大、涉及到江山社稷的重要事情要安排部署。”
众人一听,浑身陡然一震,顿感紧张,全都大瞪起双眼,紧盯着皇上。
徽宗顿了顿,接着又说:“什么事呢?根据咱们大宋朝眼下的形势和国家的发展需要,理当有能够流传万世、象征国家繁荣昌盛、江山社稷稳定的东西。那么,什么才能承当这庄严且神圣的光荣呢?朕经过深思熟虑并跟有识之士深入探讨研究,又加夜观天象,并请高明方士到天庭向天神咨询,九鼎,唯有九鼎方能承当这份荣耀和重大职责。因此,朕决定,铸造九鼎,创制新乐。铸九鼎,由礼部负责;同时呢,一个国家必须有国家的标志,旗帜,国歌,国乐,九鼎都是。可咱们现在还没有象征大宋王朝的国乐,也没有大宋朝自己的国歌。所以呀,要创制新乐。这创制新乐的事儿呢,就由太常寺负责。铸九鼎、创新乐,得专门设立个机构,便于组织协调和推进,朕看这个机构就叫国礼司,由杨光华任总管,张商英任副总管。蔡攸、朱冲、刘飞鸿任主办。朕就给你们做个顾问。朕要给你们限定个时间,这两项重大的任务,不得超过三个月,也就是今年底之前必须完成,明年大年初一大朝会的时候,我们要专门公布国乐国歌,并向祭祀九鼎,在九鼎面前现场演奏国乐国歌。在朕的这个时代,要有伟大辉煌的景象。都明白了吗?”
听完皇上的部署要求,大家心里那根绷起来的弦,骤然松了下来,一个个都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杨震、童贯和梁师成,在轻松下来的同时,却有点懵:让我们来干嘛呢?没我们的事嘛。于是,童贯就轻声问道:“皇上,还有我等三人想领任务呢,不知我们......?”
被童贯这么一问,徽宗才像是刚刚想起来似的,说:“哦,对了。杨震,进献这三个古鼎,是对国家的重大贡献。要重奖。还有刚才在这里为朕提供咨询指导的道长,也有重大贡献。也要重奖。进献古鼎者,每人奖现金三万贯;魏道长,奖励道观一座,由朝廷出资兴建后移交魏道长。还有,铸鼎所需资金,要保证。记住了吗?”
杨震声音有点嘶哑地回答:“臣,记下了。”
皇上又说:“铸九鼎,要专门建一个广场,这座广场要跟艮岳相呼应,最好在大庆殿门前的广场旁边。童贯,你负责再修一个广场。梁师成,你去准备一下,今晚朕要宴请道长,注意道长的忌口。好了,各自去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