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母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对面的父女二人身上,脸上流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为难之色。
她微微抿起嘴唇,眉头紧蹙,似乎内心正在经历着激烈的挣扎。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俞母终于鼓起勇气打破沉默,缓缓开口道:“嫣嫣啊,关于是否接手家族产业这件事,咱们可以稍后再讨论。但这婚姻,娘觉得能不离还是尽量别离吧!毕竟咱们女人跟男人不一样,一旦离了婚,这名声可就全毁了。”
听到母亲这番话,俞嫣不禁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不屑之情。
她挺直了脊背,语气坚定地反驳道:“娘,当一个人真正站在了足够高的位置时,不管是好的名声还是坏的,自然会有无数人为其辩解和美化。”
那句话怎么说来的?自有人为我舌辩群儒。
当你的掌握着他们手里想要的利益,自然会有人不要命似的把好名声往你身上堆。
俞母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自信而强大的女儿,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还依偎在自己怀中撒娇的小女孩,但如今却已成长得如此独立和果敢。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自己八岁那一年。
当时,她有一个很是疼爱她的姑姑。
每次姑姑回娘家,都会给你带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但姑姑因为婚后连续生下四个女儿,始终未能诞下男丁,最终被婆家无情地休弃回娘家。
那天,年幼的俞母悄悄地躲在大门后面,透过门缝惊恐地注视着门外发生的一切。
只见姑姑面如死灰、眼神空洞无神,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在无尽的绝望与痛苦之中,姑姑选择了纵身一跃,投身于那口深井之中……
自那时起,这段悲惨的记忆深深地烙印在了俞母的心底,也彻底改变了她对于女性命运的看法。
在她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里,女人若是被丈夫休掉,那就无异于天崩地裂,从此人生再无半点希望可言。
她可是一位含辛茹苦将孩子抚养长大的母亲,又怎么可能忍心看到自己视若珍宝、捧在手心里呵护着的女儿在婆家遭受欺凌和委屈呢?
相比于让女儿承受这些苦难与不公,她内心深处更为惧怕的是失去女儿宝贵的生命。
那可是她心头肉一般的存在,任何一点伤害对于她来说都是无法承受之重。
然而就在此时此刻,一直以来都温顺柔和、乖巧听话的女儿却说出了如此令人震惊的话语。
这使得俞母不禁回想起之前自己上街卖衣服,听见那些在校园里求学的女孩子们激昂地呼喊着的响亮口号:“解放女性!” “男女平等!”
这些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着,久久不散。
在这一瞬间,俞母似乎突然领悟到了所谓“解放女性”真正的含义所在。
它不仅仅是一句简单的口号,更是一种对传统观念的挑战,一种追求自由和平等权利的坚定信念。
或许,女儿正是受到了这种思潮的影响,才会有这般勇敢而坚决。
俞父看着自己的妻子陷入沉思,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前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夫人,你怎么了?”
“对,就是要离婚。”
俞母回过神来,像是下定决心,一拍桌子,骂道:“凭什么我们女人离婚就得被人指指点点,活不下去只能投井,而男人却活得好不快活。嫣嫣,你离婚,有娘在,谁敢说你,我就跟她拼了。”
俞父是第一次看见自家温柔的夫人说这些话,顿时愣住了。
“夫人……你……你……”
好半晌,他都没有说出话来。
俞嫣的目光在俞父和俞母两人身上来回看了看,轻笑一声,“既然要离婚,那属于我的东西就的拿回来了,不能便宜了卢家。”
“对,是得拿回来。”
俞父立马被转移注意力,重新坐了回去。
当初,他跟卢父两人被拜入师父门下学习经商。
师父是个孤儿,没有子女,也没有任何亲人。
因为他很喜欢小孩,所以在他临走之前,把自己财产一分为二,一份给了他的女儿,另外一份给了卢父的儿子。
俞父那时跟已经跟卢父定下娃娃亲,再加上他的生意已经有了一定的规模,也攒了一定家产。
而卢父却丝毫没有经商天赋,根本没什么钱。
师父知道人的嫉妒心很可怕,于是便折中了一下,便说那些给嫣嫣的东西,会全部作为她的嫁妆带去卢家。
但一旦俞嫣跟卢世诚分开,那么属于她的东西,就得全部还给她。
这也是为了嫣嫣以后的生活考虑,就算是为了那些财产,卢父卢母也不会欺负她。
这也是为什么卢父卢母那么溺爱卢世诚,但当他提出解除婚约,两人那么坚决反对的原因。
当初把女儿嫁过去,不但有师父留下来的那些财产,俞父自己也另外准备了一份。
可是说,现在的卢家,都是靠俞嫣的嫁妆养活。
俞嫣看着俞父沉思,把怀里的信掏出来,放在桌子上,说道:“爹,这是卢世诚给我写的信,我们把它登到报纸上去,让人知道是他卢世诚要离婚,而不是我。这样一来,也更有利于我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俞父嘴角抽搐,“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盘算好了?”
“你猜?”
俞嫣微笑,随后起身,“行了,我先休息一下,登报之后,记得顺便放出风声,卢家不肯离婚是因为想霸占我的东西,如果可以的话,还能挑拨一下咱们俞家旁支和卢家,让他们斗起来。”
俞父:“……”
这小狐狸崽子,真不愧是他生的,心真黑。
不过,想想俞家那些旁支以为自己可以占便宜,为了拿回自己的女儿的嫁妆冲锋陷阵,之后发现被耍了,他这心里是真舒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