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是杨佳林劫走了苏长青，那么苏长青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冯小满问。
蒙娟迟疑说，“他应该没有那么大胆子，杀人可是重罪。”但马上又说，“说不好，这个人，我已经看不透了。”
顾涛说，“这起商业侵权泄密案，倒像是他的个人行为。”
蒙娟赞同，“我也觉得是这样。这商业侵权泄密事件，发生的时间比受贿案还早，如果小杨是受他人指使，不可能到现在才爆发出来。那个魏其琛，我虽然对他一些制药理念不太赞同，但他从国外回来，是想做出一点成绩，来赢得陈董对他的信任，不会蠢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就在这时，顾涛的电话响了，是同事打过来的，经他们走访，这个杨佳林今天原本是参加一个朋友婚礼的，但人却没去，电话关机，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冯小满和顾涛很快离开了别墅。
车里，冯小满对顾涛说：“你今天去我家找我，我妈今天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顾涛回想了张玉叶今天说的话，笑道，“儿女大了，父母着急，也能理解。我父母不在了，我姐也是天天催，这次直接从老家跑过来了，怎么劝都不回去。”他将车掉了个头，驶上了正道。
冯小满还在担心苏长青，说道，“长青和她姐两个人都挺不容易的，特别是长青刚开始进城时，不受人待见，我大舅大舅妈，包括我妈，提到他，都是喊大呆子。她姐以前一直发愁，这弟弟以后可怎么办呢，没想到，居然和巧莹看对眼了，刚时来运转，可……”
“咦，我好像走错路了。”
冯小满一看，还真是走错了。这不是往凤凰桥方向的，而是往城区方向的。
“算了，一直开吧，带你去个地方。”顾涛说。
他继续开着车，在一个小区门口靠边停下。他下车后，在路边摊上买了十块钱的糯米糍粑，给冯小满尝尝。
冯小满惊喜地说，“这个好吃，我有好多年都没有吃到了。”
顾涛也吃了一个，两人心情舒缓了些。顾涛目光看向外面，对冯小满说，“你看到那个老头了吗？卖糍粑右面的那个？”
冯小满循着他的视线看去，那是一个配钥匙的摊位，一个脸庞清瘦的老人正坐在那里吃泡面，有个女人过来配钥匙，他便将泡面筒放在地上，接过女人手里的钥匙，忙活起来。
“他，不会就是帮杨佳林开锁的那个吧？”
“对。老人七十多了，身上好几种病，但还是风雨无阻，每天都出摊。他有个儿子，患有渐冻症，老人就靠这个配钥匙这个手艺，给他儿子看病。配一把钥匙，一般就几块钱，但替杨佳林开锁，一次性就一万块钱，那配多少把钥匙，你说，换成你，你怎么做？”
冯小满心里顿时觉得沉重，“人老了，有的在儿女的照顾下安度晚年，有的却还要为儿女们在操劳。他这一辈子，太心酸了。你问我怎么做？我也不敢说我有多高尚，但如果有一条路放在面前，可以救自己的孩子，我也许真的就可能什么都顾不了了。”
“是啊，所以我们国家各项保障制度，特别是像针对这类老弱病残障群体，一定要完善再完善。民生无小事，对他们的救助，实际上，对社会的安定是有着相当大的作用。”
“那你们这次怎么处理他？”
“他本身身体就不好，年纪也大了，也不适合拘留，只能口头教育一下，让他下次别做这件的事情了。连罚款，我都有些不忍心，不过按规定，还是要罚的。”
冯小满手里的糍粑完全失去了味道，“那我替他把这钱交了。”
“别。我带你过来，可不是让你替他交罚款的。放心，这事我会处理好的。”
两个人因为这事，心中都有番感慨。
冯小满说，“人死后，都会去天堂吧。”
“为什么？没人去地狱呢？”
“因为这就是地狱啊。”冯小满说着，看了看这繁华又喧闹的街道。
顾涛注视着冯小满，“这话可不像从你口中说来的，我一直觉得你生活在天堂里。”
“如果真是这样，说一定有另外一个人，替我生活在了地狱。”
顾涛说，“真是很少看到你伤感的一面，我一直认为你是很阳光的。”
冯小满说，“这也不算伤感啦，人有很多面的，你不也一样？我认识的你一直是成熟、正直、稳重的一个人，说不定你另外一面……”她说着说着，停下来，将头探出了窗外。
顾涛还等着她继续说下去，见状，问，“怎么了？”
“我好像看到我哥了。”冯小满猛地拉开车门，沿着马路跑了几步，但一转眼，刚才那熟悉的人影就消失了。
顾涛也下了车，站在冯小满身边，“看错了吧，他现在不是在国外吗？”
冯小满也觉得奇怪，是啊，可是真的好像啊，但是这从逻辑上是说不通的。
他们回到车上，顾涛说道，“没事，我给劳务公司打个电话问问。”他当着冯小满的面，拨打了一个电话，通话结束后，顾涛说，“放心吧，现在人确实在国外呢。”
那可能真是自己看错了。冯小满这样想。
蒙娟今天的情绪五味杂陈，既有和女儿相聚的幸福，又有承诺去自首的悲怆，还有被最亲近的同事背叛的震惊。
她记得小杨到公司应聘时，作为一个刚出校门的年轻人，他的简历并不光鲜，面试时问到一些具体的职业能力方面，小杨非常诚恳地表示，我不擅长，但我可以学。因为这个，蒙娟想要淘汰他。这不是谦虚，这是露怯，职场不是你补习场，而是讲究结果和高效率的地方。但最终蒙娟还是选择了小杨做为自己的私人秘书，主要是因为杨佳林的品德个性测试得分最高。她想选择一个忠诚度高的秘书，但没想到，自己一手选定的人，竟然会做出背叛公司，背叛自己的事情，同时也将自己拉入泥潭。
她正陷在这种思绪时，余光瞥到身后有个影子盯着自己，心头一紧，转过身去，发现白露正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