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斌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来。
陆飞最烦别人卖关子,他不耐烦地问道:
“到底是什么?”
隔了一会儿。
“蜃!”
章斌的咬字清晰,声音无比坚定。
“甚?哪个甚?”陆飞没听明白。
“海市蜃楼的那个蜃!”
陆飞“哦”了一声,“你是说当年我父亲和你父亲出海时,遭遇了海市蜃楼……”但他突然疑惑起来,“也不对呀?海市蜃楼不过是海上的一种自然现象,海上的人们碰到了最多是迷路,怎么会导致他们一个失去法术内力,一个失踪呢?”
章斌头摇的像拨浪鼓,“我可没说是海市蜃楼,两码事。经过我的研究,海市蜃楼每次发生时,观测人的位置和身处海市蜃景当中的人,可能相隔几百里甚至千里。眼睛看到的和真实发生的事情可能完全不同。”
“什么意思?”
“蜃难得在海上出现,因为它是生活在海底最深处的动物。而且不喜欢阳光。”
“每当海上升起大雾的时候,就是蜃出没的最佳时机。重重浓雾既是最好的防护,也是最好的伪装。”
“我查了陆有志和我父亲出海的时间,在那期间从离岛上曾经在半个月内连续观测到三次海市蜃楼。而且来自海上同一个方向。这种情况极为罕见,之后就传来他们出事的消息。”
闻言,陆飞一屁股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是认真的?”他仍然不敢相信章斌的推测。因为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且毫无根据。
章斌十分笃定地点点头。
“这么说,你认为他们被怪物袭击了?”
“不是一般怪物,是蜃!”章斌纠正道。
“好吧,我知道。可是谁又见过蜃呢?它真有那么凶残和恐怖吗?”
陆飞纵然不信,也不得不叹服于章斌执着于探究的精神。
况且,不排除章斌的父亲在海上失踪对他的打击一度很大,让他陷入神秘论断。毕竟,大海是个容易诞生各种荒诞传说的地方。
“那么你跟我说这个,是为了……”陆飞盯着章斌的眼睛,发现他的眼睛一亮一亮,像是闪烁着希望之光。
“我相信我父亲还活着!”章斌说出这话时,嘴角微微上扬,眼里的泪光晶莹剔透。
“嗯。”陆飞点点头,予以肯定。这份肯定更多是对当事人的一份安慰和鼓励。
做人基本的道德就是,不要戳破别人的希望。
他一点儿继续躺下去的欲望也没了,干脆翻身下床,坐在自己的写字台前,把柜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出来,去掉包装,清点一遍,再各自摆好。
这时,陆飞拿出那张物料清单签收表,从笔筒里抽出一根笔,郑重其事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章斌站在他身后,很有耐心地看着他做完这一切。
“我想让你帮我……”话从口出,章斌觉着不太妥当,改口道:“我想咱俩可以一起调查这件事。你找你的父亲,我也找我的父亲。不如搭个伴儿……”
陆飞背对着章斌,拿着笔在手上转来转去,心里思索着章斌的提议。
“第一步,找到当年的亲历者,了解事情的全貌……怕是亲历者不好找。即使身处离校,有此方便,但恐怕解密当年的事件,未必能得到学校允许。”
“第二步,从离岛组建一支出海的队伍,必须选拔离校最优秀最勇敢的学员,这个难度不亚于第一点。 ”
“第三步,出海,根据亲历者提供的线索,模糊的记忆,不太准确的描述,在茫茫大海上找到当年的出事地点。蜃怪神出鬼没,当初出事的地方,蜃还安在?它难道不挪窝吗?”
“第四步,到达指定海域后,需要深潜到海底。需要最坚固的潜海设备到达神秘莫测、危险重重的海底。”
“第五步……”
陆飞思索着这些的同时,他的手同时也在那张纸上乱涂乱画。
直到章斌出手制止……他一把扯过被陆飞划满了线条的物料清单,看着上面杂乱的墨色痕迹,啧啧叹惜:
“这张清单怕是要作废了,玉老师可不会收一张鬼画符!”
不过,他仔细辨认着上面的字样,在看到几个关键词时,旋即反应过来,欣喜地问道:
“陆飞,你同意咱俩一起行动了?”
陆飞刚想点头,不曾想另外两个声音插进来:
“算我一个!”
“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我?”
是于洋和罗翔。
他们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近陆飞的座位,与章斌一起,三人围成一个半圆,紧紧围在陆飞周围。
“我们其实很好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洋拍拍陆飞的肩膀。
“我梦想着出海探险,学以致用!”罗翔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沙漏。但见沙漏里的沙子在玻璃里刮起一阵小小的沙尘暴。
章斌见状嬉笑道,“罗翔,就许你卖弄不成?看我的!”
章斌张开一只手掌,与玻璃沙漏隔空相对,他的口中念念有词之时,沙漏里的沙尘暴突然电闪雷鸣。
陆飞被两位室友的神乎其技,惊得目瞪口呆。
章斌和罗翔表演完毕,同时看向于洋,眼神里充满期待。
却见于洋面红耳赤,局促不安,章斌打趣道:
“怎么……于洋,你可是转悠了五个学部,我们从来没看过你的表演。每次让你露一手,你总是找各种理由拒绝。”
他大拇指朝外,指着陆飞,“今天,咱尊贵的新室友陆飞驾到,你不会再推脱了吧?水、火、土、雷、金……你随便选一部,露一手给我们瞧瞧?”
于洋不情愿地抬起眼皮,眼神依次从三人脸上扫过,不多时,脸上便汗如雨下。
他擦了擦额头上汗珠,缓缓抬起左手,看了一眼,摇头叹气。
又拿出右手,看了两眼,连叹数声。
“怎么了?叹什么气啊?”罗翔不解地问道。
“实话告诉你们吧,我不会!”于洋垂下两只手,眼神充满了挫败感,面如土色,一脸颓丧。
“啊?不会吧?你都来了快半年了,难不成连个小小的戏法都没学会吗?”章斌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
陆飞同情地看着于洋,但却也心里发懵。
他在想,难道来离校半年之内,就必须得学会点儿什么吗?
可是这位于洋同学,不到半年的时间,换了五个学部,没有一个学部能让他待着超过一个月。
常言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如果什么也没学到,倒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