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仪一行出了邺城一路西去,这一次许仪倒是没有继续四处乱转,复行二十余日,坐在车驾内的糜竺总算是听到了那一句久违的话语。
许昌城,到了……
不得不说,自从第一次被人围观出恭且抗议无果之后,糜竺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后面的旅途之中几乎是将自己每日所必须的饮食与用水降到了维持生计需求的最低限度。
当然了这并非没有好处,各种意义上都是……
不信你看,首先是吃得少没有力气闹事,这事本身就让许仪以及那八位负责“贴身照顾”糜竺的兄弟省下不少麻烦,这算好处吧?
再者说,糜竺吃得少了,自然精力就会下降,成天躺在马车里无形中加快了队伍每日行进的距离,毕竟糜竺少进一餐饭,许仪他们这些行伍之人完全可以在马背上用干粮解决,而不用刻意去寻找驿馆或是停下来埋锅灶饭,这种情况不但加快了整体的行进速度,同时还为国家财政节省了些钱粮,自然也算是好处吧?
最后,俗话说有钱难买老来瘦,按照这个时代人的平均寿命而言,糜竺如今也五十多岁了,能借着控制食量的机会将身上的肥肉控制下来,谁能说这不是好事?
所以糜竺这是老谋深算、一箭三雕了属于是……
话题扯远了,进入正题。
许仪带着糜竺等人来到侯府前,还未下马,便见许褚单手握在腰间的刀柄上走了过来,脸上满是冷色道。
“让你小子带兵去辽东历练,你就这么回来了?亏你走时侯爷还夸你说是像你爹我,我看你小子唯有欠揍这一点像才是!”
许仪原本正要下马,闻言似乎想起了什么,马也不下了,迅速从怀中掏出他那宝贝一样的小本本翻了翻道。
“爹,侯爷说了,那叫蛤蟆没毛儿随根……”
说着,许仪淡定的阖上小本本,一脸严肃的冲着许褚道。
“所以啊爹,子都曰过,吾日三省吾身,这事儿,您得先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许褚闻言牛眼瞬间瞪得溜圆,随后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许仪胯下的马脸上……
可怜那马儿,一口用来磨草的牙都飞了不说,整个脖子都被许褚的巨力扭到了一个原本并不属于它的弧度……
再看原本在马儿背上端坐的许仪,此刻一条腿都被压到了马儿的身下,只是许仪非但没有惊呼出声,甚至连哼都没哼一声,反而一脸可惜的看着四蹄抽搐的马儿开口道。
“您知道在我朝擅自杀马可是重罪……”
许褚闻言更是怒不可遏,一把摘下腰间宝刀连鞘一同贯入脚边的地面上,随后撸起了袖子左右看了看,而这一看不打紧,许褚原本有些狰狞的脸色瞬间缓和了下来。
随后,只见许褚若无其事的正了正衣冠,道。
“杀马是重罪?老夫看你小子是辽东走一圈不知道最新更改的律法,之前老夫跟凤丫头说,老夫所烤的马肉乃是一绝,结果那小丫头不信,今日算你小子不走运,这马儿就当是老夫送凤丫头的礼物好了。”
一边说着,许褚一边冲着自己的儿子挤眉弄眼的,那画面显得是如此的诡异……
至于这许褚为何前后变化如此之快么,还要从年轻一辈的交往说起……
随着小关凤慢慢长大,身边的几个年龄差距不大的孩子都对其产生了好感,而许仪也是其中一员,再加上许褚也很是喜欢这个性格直爽泼辣的关凤,想要在背后推一把的心思就日复一日的重了起来。
而刚刚许褚正是四处张望着想要找个趁手的东西教训一下欠揍的娃之时,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正缓缓走向大门口的关凤,这才产生了试图挽回自家娃儿在小丫头面前的形象的想法。
毕竟按照许褚的想法,孩子贫嘴可以回家之后随便揍,但若是因此丢了未来可能的儿媳妇那可就亏到姥姥家去了。
然而嘛……
许褚的想法虽然不错,也为此做出了努力的尝试,但却忽略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那就是……
被马压住的许仪视角太过狭窄,而他自己的体型又占据了太大的面积,虽说是挤眉弄眼的忙活了半天,可许仪却是完全没看到许褚身后的大门处探出来的小脑袋……
只见许仪看着自家老爹那搞怪的表情躺在地面上茫然开口道。
“我说老头,您这是中风了?”
话音方落,许褚面上的表情便是一滞,然而这还没完,只见许仪单手抬起了自己身上的马尸,抽身之后跺了跺脚,继续道。
“病了就去找医官们看看,那你儿子我跟马儿出啥气?你觉着我们身上是有药咋地?”
许仪嘟嘟囔囔的起身整理起自己的仪表,全然没注意到自家老爹脸上的黑线……
“咦不对啊,您这老脸咋又好了?难不成不是中风,而是侯爷之前说的更年期综合征到了?”
……
许褚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又听着他满嘴胡扯的话,忽然想到,自己这个儿子是不是养废了?就这样能把关凤那样的儿媳妇带回家来?
“嘿,您咋?傻掉了?”
啪!
许褚抬手拍开了试图来摸自己老脸的爪子,有些冷漠的看了许仪一眼,嘀咕道。
“不知道我现在回去开个小号晚不晚,还能不能赶上侯爷其他女儿出世……”
就在许褚念叨出声之时,许仪却是揉着手腕愣了愣,下意识开口问道。
“老头子你嘀咕啥呢?”
然而,等待许仪的却是亲爹许褚那冷漠的目光,以及更加冷漠的话语和许褚侧身之后露出来的景色……
许仪瞬间就呆住了,年轻人嘛,总是在心上人的面前难以自持,何况许仪这样在外面飘了几个月不见的?
看着门前的少女,许仪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那对毛嘟嘟的大眼睛,还有那微微嘟起来的小嘴,甚至是那身漂亮的小裙子……
然而啊,风过桃花林,遍地是碎缕……
许褚的话就像那道冷酷无情的寒风,吹皱了一池春水……
“凤丫头,这小子出一趟门就飘了,莫说是成熟了,如今就连身为人子该有的礼都忘光了。”
关凤闻言,小脸瞬间一红,道。
“许叔叔,要凤儿替您执行家法吗?”
许仪直到这时才感到了脊背上的凉意,忙开口道。
“父亲,凤儿妹妹,你们……”
许褚咧嘴一笑,看似一名慈眉善目的老人,然而他口中的话却是……
“最大的板子,两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