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石军蹑手蹑脚地进了家门,换好了拖鞋,刚刚喘了一口气,准备到沙发上坐下歇会再睡觉,客厅的顶灯突然亮了,只见石琳兀自一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神情怪异地看着我和石军,一时间我竟然有点不知所措,只是木然地盯着她,等候她的责问。
这次石琳倒是没有生气,却有些不解地皱眉问道:“我说你老王可真行啊,这半夜三更的,你带着石军干嘛去了?难不成是在办案?”
我正在考虑着如何向她解释,听见她这样发问,我顿时有了主意。
我顺从地在她侧身坐下,轻声说道:“石琳啊,既然你也看到了我们刚刚从外面回来,我就实话对你说了吧!我们确实是出去办案去了!这就是你向往的将要参加的国安工作的特点!工作没有规律!生活没有规律!不论在任何情况下,只要有任务,就要随时出发!”
石琳提高了声调:“你出去时可以跟我打声招呼啊!你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出去,又鬼鬼祟祟地回来。这样你让我如何接受?我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吗?!”
我立时感到自己还是有疏漏,连忙道歉:“哎呀!这一点我诚恳接受你的批评!以后我保证要坚决改正!决不再犯!当时我看你睡得正香,就不想打扰你,想着把案子处理一下,以为会在你睡醒之前能够赶紧回来。没想到你会睡觉的时间这么短,还是被你发现了。”
石琳带着困倦的表情打了一个呵欠,站起身来,又向卧室走去,嘴里嘟囔道:“今晚又睡不好觉了,哎,真烦人!”
目送石琳进了卧室,我对表情尴尬的石军说道:“你上次提到的那个由七味药组成的名字叫集什么来着的方子,对你姐的这种失眠或睡觉不沉的情况有改善的功效吧?”
石军说道:“那个叫集灵方。它既可以滋补心和肾,又能补益气血,还可以起到延年益寿的功效。象我姐这种状况,显然就是气血亏虚;在那个气血滋补汤还制作不出来的情况下,先吃这个配药简单的集灵方,也应该有滋补气血的效果。只要把我姐的气血补上来了,她这种睡觉不实的情况肯定会改善。”
我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半夜的近两点了,就对石军说道:“好了,不说了,赶紧睡个觉,明天还有好多事呢!”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我直接给何姐打了个电话,说有要紧的事要跟她商量,何姐一听,就问我在哪里见面,我就让她在市长家的门口等着,我大约二十分钟后就能赶到。
结果,等我见到何姐,把她请到车上来,跟她说明来意后,她非常爽快同意了我的提议。但她特别强调,她家的房子可以给我们使用,租金绝对不收。最后,我们商量的结果是,她家这套七十多平米的房子,是三室两厅,把她家一些要紧的物品集中到一个卧室里,给她留一间卧室,另一间卧室给我们临时使用。约好的租金是每年一万二,以年为单位租用,鉴于大家都是熟悉的朋友,租房合同就省略了;尽管何姐坚持不要租金,但经过我反复解释,她无奈地同意了我的这个方案。
谈妥了一切,何姐不解地问道:“王处长,你们租我这一套破房子干嘛用呀?有地段更好、房子更漂亮的你们怎么不用呢?”
我笑着对她说道:“我这么着跟你说吧,我们租你的房子,就是用来处理一些不方便到别处办的事,比如抽时间请你给我们炒几个小菜改善一下生活,比如我们要熬制中药,给需要的人来吃。对了,我看你也可能存在气血不足的情况,到时候我们熬制出来滋补气血的中药,你也可以吃呀。”
何姐连连摆手,说道:“我不吃,我不能吃你们熬制出来的中药!”
我看着何姐郑重地说道:“何姐,咱们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吧?我一直称呼你为姐,那咱们的关系就是姐弟的关系,我就对你实话实说吧。我们之所以租用你的房子,是因为有些事我们不想让别人知道,就只想控制在比较小的范围内。所以,一句话,用你的房子我们放心!”
像何姐这个阶层的人,应该是处于我们当前社会上底层一类人,哪里会有人重视她、看重她?我的这一番话,多少让何姐有些感动。
她强调道:“既然你叫我姐,那就更不能收你们的房租了,哪里有弟弟用姐姐的房子,还要缴钱的?”
我争辩道:“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咱们的姐弟关系归关系,但是,用了你家的房子,我们就要付出代价。况且,这个房子也不是我一个人用,更不是短期使用,而是准备长期使用的,不支付房租是不对的。”
然后,我让刘警官从特战队调过来四五个士兵,按照我和何姐的要求,把房间内的物品整理了一番,我检查过后,立即赶到我家,吩咐石军把所有的中药装车,又到市场上购买了一个熬制中药的沙锅,全部运送到何姐的家里,要求石军在今天下午就要开始熬制“集灵方”药和“当归补血汤”。前者主要是给石琳以及有类似症状的女士喝的,后者主要提供给赵志强和陈宏以及另几位受过枪伤和刀伤的士兵喝的。
我特意给石军交待,在他熬制中药的时候,要让石琳在旁边观摩学习,当石军离开银州的那段时间,须请石琳负责给大家熬制中药。
石琳对这项安排倒是没有异议。
安排好这些工作,我在吃过午饭后,倒在家里的床上好好睡了个午觉,下午二时左右起床后,立即开车找到杨武军,拿到了马志军的死亡赔偿金支票,据杨武军说,那是他们通过努力,从悦来饭店老板楚金彪处得到的,一共有五十二万元。我当然知道,他们为了马志军获得足额的赔偿,也是对楚金彪实施了各种压力,才得到了这个结果。
我拿着这张支票,又给赵志强去了一个电话,问明了马志军儿子的电话号码,驱车向贺云县开去。
贺云县是银州市的卫星县,两地相距也就二十公里,我到达县城后,按照赵志强提供的马志军儿子的电话号打过去,手机里传来一个懒散的声音:“谁呀?”
我在电话里作了自我介绍后,对方沉默了一会才问道:“你们公安厅的人不是已经来找过我了吗?还有什么事吗?”
当我说明我拿到了他父亲的死亡赔偿金,今天是专程给他送钱来的之后,他报出了他所在的位置,并发来了定位信息。
我按照手机导航的指示,很快找到了他的电器维修店。
那是一处比较偏僻的路边小店,店面也不大,店门上挂着一个招牌:“万能电器维修”。
我把车停在店外,怀着好奇的心情推开了店门,立时一个满身污垢、身材中等、不修边幅、戴着高度近视眼镜的年轻人映入了我的视野。
当我走进这个电器维修店时,他只是抬头随意看了我一眼,没有任何表情,就又低头忙他的事了。
他手里捏着一把小改锥,好像正在打理着一台旧式电视机,这台机子已经被拆得四零八落。
他这个维修部是由一套住房改造而成,面积约有五十多平米,两室一厅一卫,但是所有的地方都杂乱地堆放着各种旧式电器,显然都是请他进行维修的。
我一边打量着他的这个工作间,一边问道:“你就是马志军的儿子马军山?”
他连头都没抬,一边操弄手上的活计一边答应了一声:“嗯,是我。你随意,我先把我这个活忙完再跟你说话。”
我四下看了看,这里根本就没有坐的地方,也就只好站着看他干活。
我心里想,你这小子,一点礼貌都没有!我是给你送钱来的,你就这个态度?这也太没教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