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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深渊中的黑月光 > 第95章 卑微(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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腥红的眼眸微抬,是痛到绝望的窒息,亦是永远不会被爱人珍视的暴狂。

苏绵绵后退半步。

下一秒,纤细的手腕猛地被攥住。

她正欲挣脱,男人弯腰俯身,已经扑到了她的怀中。

“苏绵绵,你笃定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是不是?”

他发狠般咬住她的肩膀,自虐似的回忆起三年婚姻里的点点滴滴。

没有爱意,没有怜惜,对他永远都是像个冷淡的陌生人。

胸口处——心脏的位置绞着疼的厉害,他加重力气,试图惩罚她对他的冷漠。

苏绵绵身体僵硬,没有动。

肩膀处传来的疼痛,让她忍不住轻哼出了声。

谢与淮松了嘴,一点点地抬头看她。

深邃的黑眸里交织着爱与悔。

所以,谢与淮悔的是后悔囚禁她、后悔给她自由的机会、还是后悔曾经的过错?

苏绵绵看不明白。

她穿着长袖睡衣,乌黑的长发柔顺披散在身后。

胸前大片的雪白暴露在空气中,男人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捏住绵绵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你知道我爱你,所以就这样肆无忌惮,是吗?苏绵绵,你对我真残忍。”

苏绵绵微怔。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谢与淮的脸上带着自嘲的笑容。

他的唇角微微上扬,眼神里流淌的却是悲泣的河流。

原来有一天,施暴者也会将残忍这个词用来形容她么?

原来她的一个冷漠的态度,都会让谢与淮如此崩溃么?

她轻笑,忽然觉得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谢与淮,是你对我残忍,还是我对你残忍?”

苏绵绵一字一顿,唇齿中缓缓吐出利刃。

利刃直插谢与淮胸口,他酒醒了大半。

谁更残忍呢?

不愿意回忆的往事只是苏绵绵的一句话就能把他轻而易举地拉回到三年前的场景。

当然是他更残忍。

五年的霸凌,工厂的夜晚,给花季少女编织了一场恐怖的噩梦。

如果真的是梦就好了。

梦醒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谢与淮眼睛红了。

他微仰头,没有让眼泪淌下。

颀长的身影被灯光拉的又斜又长,苏绵绵看他的黑影。

消瘦、歪斜、扭曲、狰狞到房间的门口,蔓延到走廊的尽头。

终于,男人嘶哑开口:“我残忍,我活该。”

烟味弥漫开来,苏绵绵呛咳出声。

她记得,谢与淮很早,很早之前就戒烟了。

谢与淮蓦然松了手,远离她,坐在了角落里的椅子上。

他泄气般,倚靠在皮椅上,手指间还夹着几张照片。

“绵绵,你说对了,我真的遭报应了。你说,像我这样恶贯满盈的人去点高香求得佛祖原谅,佛祖会原谅我的罪恶吗?”

意气风发的SK集团掌门人谢与淮,二十五岁,在短短两年不到的时光引领着谢氏迈入第二财团站在金字塔顶尖的男人。

在新闻头条里,他从来都是杀伐果断、掌控全局、沉着冷静的形象。

而现在,寂寂月光之下,他像是腐烂到根系的玫瑰,纵然再施加以阳光和水源也无法将他救活。

苏绵绵想了想,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神佛,你告诉我的。”

谢与淮佝偻着脊背,大幅度地点头。

他像是喝的醉烂的醉汉,动作夸张中又带着一丝滑稽和荒诞。

“对,对,没有神佛,没有报应。既然没有报应,为什么你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就算有神佛,神佛也不会愿意搭理我的,是不是?绵绵,无论我怎么做,你都是这样。冷冰冰的看着我为你发疯,冷冰冰的看着我为你发狂,冷冰冰的看着我彻底失控。我们只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你从未把我当过丈夫,从未。”

是委屈,是控诉,是不甘,是悲恸。

苏绵绵坐上床,依偎在柔软的被褥里。

她看着他,依旧冷漠:“我应该把你当成丈夫吗?”

“你不应该吗?我们结了婚、领了证,你不应该把我当做丈夫吗?我们已经结婚三年了,现在是我们的第四年。每一个日子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只会把你当做霸凌了我五年的霸凌者亦或者囚禁了我三年的犯罪分子。”

“犯罪分子?犯罪分子。原来是犯罪分子和霸凌者啊。是啊,我是霸凌者,是犯罪分子,你永远都不会喜欢上我这样满身罪孽的人。”

谢与淮精致到完美的容颜上露出痴傻的笑容。笑着笑着,他还是哭了。

他落着泪,脊背弯曲,腿伸长。

“绵绵,我的一次放手,你就彻底高飞了,外面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甚至都有找我要你的签名的。一有了机会,你就想永远地逃离我了是不是?”

“不是因为你放手,我才有今天的我,而是我本就应该有这样美好的人生。是你对我的囚禁,才让我磋磨到现在。”

有了权利傍身,苏绵绵对待谢与淮,再没了往日的遮掩。

她眼神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与厌恶。

纵然她现在还不能逃离谢与淮的掌控,但当手握权利后,他便再也不能像过往那般随意囚禁她。

他曾经付诸在她身上的痛苦,终将会在某一天一并还到他自己的身上。

眼泪“滴答滴答”落在地上,谢与淮受不住她日渐冰冷的目光,将视线挪向窗外。

夜深,黑的望不到尽头。

他第一次讨厌这样的黑暗,没有月亮的照拂,在无尽的黑夜里,就是没有方向的迷离者。

他的妻子,甚至连伪装都不愿意了。

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一点一点朝着他所预见最糟糕结局的方向发展。

第一财团和第四财团两家的联姻办的声势浩大。

程应锦一个花花荡子在婚礼上却下足了功夫。

每一桌八位宾客,每个座位都能全程目睹两位新人的结合。

苏绵绵是一个人来的,谢与淮把请帖留给了她,今天早上四点多就走了。

有时候,她自己都不禁暗自佩服谢与淮的勤奋与努力。

有了天赋的加成,SK集团在谢与淮的带领下想不蒸蒸日上都难。

对于事业,他可谓是付出了一切。只可惜,谢氏的繁荣,终将只会是昙花一现。

苏绵绵挑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

许秀清的珠宝做的有声有色,本也被邀请,但因有孕在身,婚礼只到了心意。

这桌的宾客绵绵每一个都不认识,也乐得自在。

伴随着人群中沸腾的欢呼声响起,苏绵绵立马望向门口。

林茉一身洁白的婚纱,长长的头纱随着裙摆一同拖在柔软的红毯上。

纯白的颜色点缀上亮晶晶的挂饰,弱化了林茉的攻击性与曼妙的身姿,让她多了几分温柔。

苏绵绵手肘撑着头,只浅浅抿了几口温水。

婚纱这件衣服真神奇,无论多么有个性的女生穿上,都会被衬的像是任人摆布、贤惠淑良的家庭妇女。

同桌的男人们相继发出了惊叹声。

“新娘子身材真好,程大公子可算是有福了。”

“潇洒了三十多年,还能抱得小娇妻归,真是笔划算的买卖。”

“要是新娘子脾气再好一些就好了。听说这林小姐是个火爆脾气,当时订婚都是她一手策划的。程大公子原本是不愿意应的,被她拿着刀架在脖子上逼着答应的。不过看程大公子现在这样子,想来也是拜倒在林小姐的石榴裙下了。”

“你旁边那个女的长得也挺好看的。虽然没有林大小姐那般别有风情,但也勉强算是国色天香。”

令人恶寒的视线纷纷投向她,苏绵绵微挑眉。

“这位小姐,请问,能否请您单独吃个饭。”

其中一个男生直接大胆地向她提出了邀约,同桌的三个女生已经开始翻白眼。

苏绵绵,百分之九十九的h国女人都会关注的人。

早在苏绵绵坐下时,三位女士就认出了眼前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是之前在画布上风靡网络的苏女士。

苏绵绵抿了口水,不答。今天是林茉结婚的日子,她不想惹出任何是非。

男人恼羞成怒,破口大骂:“婊子,穿的这么好看,不就是给我们看的吗?”

“给你脸了是不是?咱们女人穿衣服化妆都是为了取悦自己,到了你嘴里,就成了给你看的了?JJ那么小,但是脸好大,口气好大,我这里都被熏到了。”

同桌的一个女生一只手捂着口鼻,另一只手做挥散气味的动作,眼睛里满是嫌弃。

与她同行的朋友堆出温柔的笑容,抬起右手,对着男人笔出大拇指和食指挨拢的手势。

“你,你们几个悍妇,我看以后哪个男人敢娶你们。像你们这样的泼妇,全世界的女人都灭绝了都不会有男人要你们。”

“哦,你们对女性的评判只有婚姻是吗?小男人,你不用如此在意我们,因为我们以后不会是你的妻子,只会是你的上位者。”

“你,你,你们......”

开口搭讪的男人怒不可遏,“噌”的一下站起来。

他高高地扬起手,苏绵绵双手抱胸跟着一起站了起来。

“打人,是犯法的。要是进了监狱,就更不会有女人看你了哦。”

绵绵声音又轻又软,语气里带着几分阴阳怪气。

“贱妇!谁稀罕?”

怒火将理智冲散,在婚礼现场,男人高扬起的手重重落下。

“出去。”

冷漠的声音传来,男人的手被迫地僵在半空中。

他恼怒地回头,瞧见身后人的脸,顿时偃旗息鼓,连滚带爬、头也不回地跑了。

苏绵绵望过去,来人是温川。

温川穿的是常服,他径直坐在空出的位置上。

服务员将座位擦干净,又换了套新的碗具。

刚刚还出言不逊的几人,一个个缩成了鹌鹑。

温川眼神没有在几人身上停留,他望向苏绵绵,声音温柔缠眷,丝毫没有刚刚的冷漠:“苏小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谢与淮去忙了。”

“我不是问他。”

“啊,啊?”

绵绵疑惑抬头,撞入男人还未来得及收敛的满目柔情。

她慌忙低头,拿着筷子,装作很忙的样子夹菜。

“怎么一个人坐这么远的位置?”

声音漂浮在头顶,苏绵绵将碗里的菜翻来覆去。

她一口也没吃,垂着头回应:“今天就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吃饭。”

“噗,那温某人是不是打扰苏小姐的雅兴了?”

苏绵绵慌张抬头,想要解释,却发现男人一直都在看她。

温川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凌厉严肃的黑眸化开了柔情,漾开毫不遮掩的爱意。

她抿唇,挪开眼,小声说:“没有,还得多谢温上校出手相助。”

“苏小姐高升,温某还一直没给苏小姐道贺。”

“那日,多亏了温上校相助,不然我......”

苏绵绵垂眸,声音在婚礼嘈杂的现场小的近乎听不见。

温川压低身子,耳朵凑近听。

两人挨的很近,男人唇角不自觉上扬:“苏小姐想怎么感谢我?”

她心肠柔软,却从来不是个容易被蒙骗的女孩儿。

在暴风雨里,他在偌大的广津区找了一个又一个的地方,恨不得掘地三尺。

雨太大了,他漫过洪水,进入一栋又一栋亮着灯的房子寻找,哪怕浑身满是伤口。

直到后来,他甚至自己都有些心灰意冷了。

于是,他对着上苍祈求,用只活到三十岁交换她平平安安归来,恳求能引得神明带路。

兴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心声,在一片电闪雷鸣中,他顺着雷电的方向在直升飞机里看到了居民楼里微暗的灯光。

万念俱灰之下,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了。

在那里,他终于找到了她。

只是,没想到谢与淮竟然半路就跟上了他们的搜捕队伍。

苏绵绵诧异地看了眼温川。

温川被她大大的眼睛里的震惊给可爱到。

他笑着:“苏小姐要是觉得难为情,这感谢免了就是。”

自尹剑民意低迷、LG集团和四星集团联手支持宋柏、他即将升任为少将以后,他便再也克制不住内心汹涌的情感。

心中有一道声音盘旋:她不想做谢氏夫人,她早晚都会与谢与淮离婚。

是的,他在觊觎别人的妻子。

“没有没有,我,请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