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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绵绵看到,许秀清被一群喝了酒的醉汉包围着。

他们手里执着酒瓶子,目光凶恶,带着轻佻的笑容。

“小美女,别害怕,我们只是想和你玩玩儿。”

炸鸡店与居民楼形成的狭窄小巷,用一个矮墙封闭,形成了死胡同。

五月的天不算太热,他们大多都打着赤膊,面目潮红,走起路来步伐漂浮。

矮墙崎岖,空隙处还塞着冬日的枯叶。

砖瓦上飘着浮灰,角落爬着密密麻麻的小蜘蛛和堆叠的白色蛛网。

火钳滚烫,冒着白烟。

苏绵绵正欲冲过去,在她前头的西装男人已经动了。

男人毫不犹豫地将拳头砸向为首的醉汉。

醉汉被击倒在地,痛苦地嚎叫:“谁?谁敢打我?”

男人动作不停,抡着拳头,一下又一下。

“欺负小女孩儿算什么本事?”

醉汉被打的鼻青脸肿,在地上打滚。

趁着男人抬起拳头的间隙,他朝着愣住的几个兄弟大吼:“你们几个还傻站着干什么?看着我挨打很好玩是吗?还不快一起上!”

西装男人冷笑,食指与中指掐着醉汉的下巴,迫使他抬头。

“睁大你的狗眼睛好好看看,正在打你的人是谁!”

醉汉抬眼,瞥见男人的面孔,顿时偃旗息鼓,畏畏缩缩地求饶:“我,我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抱歉,实在是抱歉。”

为首的醉汉拱手抱拳,落荒而逃,其余人一哄而散。

西装男人弯腰,朝着许秀清伸手:“没被吓到吧?”

许秀清跌坐在地上,目光呆滞,没动。

苏绵绵跑的气喘吁吁,大步绕过男人将许秀清搀扶起来。

许秀清被吓得不轻,人还在恍惚中,一张小脸面色煞白。

男人收回手,也不恼:“你们是想要考汉城大学的大学生吧,我以前也是汉城大学的。说起来,我还是你们的学长。”

晚春的柔风夹着温柔好听的声音,飘入耳。

居民楼里,矮墙处探出一枝绿中带红的春桃。

春桃粉嫩,将这里的破败点缀出别样的生机。

苏绵绵循声抬眸。

在淡粉色桃花的簇拥之下,男人弯月眉,桃花眼,身如玉树,周身带着一丝懒散。

她很快记起了他是谁,四星集团的长子,程应锦。

能一眼认出这张脸得益于每天手机里推送的头条新闻。

头条有关于程应锦的花边新闻很多。

不是他挽着女明星高调秀爱,就是他和嫩模的床照。

床照还是高清无码的,每一个地方都拍的清清楚楚。

那时候她就多有感慨,这男人长着这样一张温柔俊逸的脸,私生活竟然如此混乱。

不过,她和秀清也不会和他有什么牵扯。他私生活再复杂,也影响不到她们分毫。

许秀清从惊吓中缓和过来,牵强扯出笑容:“谢谢。”

她挽着绵绵的胳膊离开,身后磁性的声音飘来:“光说谢谢就够了吗?”

许秀清顿住步子。

她从荷包里掏出棒棒糖,转身,塞进程应锦的手里。

“身上只有这个,我们的谢礼。”

“真是好人没好报啊。我救了你,你们这反倒是把我当做贼人一样防着。早知是这样一个结局,我就不救了,也不至于落得美人的黑脸,搞得好像这醉汉还是我叫来似的,全成了我的不是。”

许秀清脚步微顿。

她深呼吸,咽不下这口气,对着西装男人翻白眼。

“程大少爷的演技还真是厉害。不是您程大少爷叫来的,还能是谁叫来的?”

程应锦高举双手做投降状。

他唇角上扬,脸上全是笑意:“冤枉,太冤枉了。这一次,我真是路过的。我要讨得美人的欢心,何必搞英雄救美这一出。脏了我自己的手,还惹得美人不快。再者说,我四星集团钱权无数,大可以给许小姐豪掷千金。”

“有病。”

“瞧瞧,还真是好人没好报。前脚刚救了你,后脚这头就开始把我骂上了。你说说,我这救了你,到底是何错之有?”

“老大叔,我跟你完全不熟,你可以不救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

许秀清对着程应锦扮鬼脸,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啧,什么屎盆子都要往我头上扣,我可不接受哈。你真要问这醉汉怎么来的......”程应锦视线漂浮不定,最终定格在了苏绵绵身上:“怎么去不问问你旁边小闺蜜呢?”

许秀清眼神一变,语气都凶了两分:“别想挑拨我们两个的姐妹情。我和绵绵是天下第一好。”

程应锦语气幽幽:“得得得,好心提醒你不听,非要吃了亏才知道。”

“有病就去治。”

丢下一句,许秀清拉着苏绵绵去了炸鸡店吃午饭。

炸鸡店火爆,两人等了十分钟,才找到一个空位置。

回想起程应锦说的话,苏绵绵总觉得这件事情透露着几分古怪。

怎么会有人胆子大到在汉城大学对面的小区楼附近,监控摄像头下面行凶?

她凑近许秀清,压低声音问:“清清,你认识他吗?”

“认识,四星集团的公子哥。之前不知道怎么回事,抽了风似的,找到我爸爸说要和我联姻。不过他态度也没有那么强硬就是,被我拒绝了以后,没再黏上来。”

“联姻?我记得他有很多红颜知己。”

“是啊,烂黄瓜一个。不用想也知道有阴谋,真当我是个傻子。指不定让我嫁过去当孩子的后妈或者是当同妻。我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我们许氏和他们四星集团比起来大巫见小巫,再者说在这之前我根本都不认识他,鬼知道他从哪里得到我的信息,突然就嚷嚷着说要联姻。”

许秀清咬了一大口炸鸡,说的含糊不清。

绵绵听懂了。

她将消息在脑袋里过了一遍,忽然想到什么,再次抬头望向站在门外的男人。

程应锦,二十九岁,四星集团的太子爷,h国第一财团的继承人。

这样一个比谢氏财力还要高出一分的男人,怎么会忽然想要和秀清结婚,甚至出现在汉城大学周边附近?

她从来不信什么巧合,很多事情只可能是人为的精心策划。

玻璃门外的男人似有所感,对着她画了一个“s”。

她僵住。

炸鸡店里的空调开的很足,冷风对着她吹。

风将发丝吹得凌乱,她后背发寒,全身冰冷。

是了,只有SK集团的谢与淮能有这么大的能量促成此事。

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很快,她想明白了。

要想毁掉一个女人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女人锁在婚姻的笼子里,让女人嫁给一个没有三观、没有道德、没有底线的烂人。

家暴、出轨、赌博、擅长玩冷暴力、自私......

只要沾上了一个,那么婚姻就成了牢笼,往后都是折磨。

可是,他何至于花费这么大的心力去针对秀清?

“绵绵,你怎么了?是谢与淮对你不好吗?他真的太不是个东西了,一边把你囚禁在那个小别墅里面,一边还和LG集团的千金订婚,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三心二意的东西。竟然还想要你给他生孩子,真是无耻至极。”

关切的问候在耳畔回响,绵绵想到了避孕药。

之前为了不孕育谢与淮的孩子,她给秀清发了消息【你牙齿不好,下暴雨的话,不要去补牙。】意思是避孕。

那天白纸里的药片泼洒一地,谢与淮如果知道那些药是避孕药会如何做?

答案毋庸置疑。

蚀骨的寒意蔓延,绵绵眼神空洞,不自觉咬着食指。

从前她总以为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就算是想要报复,报复到她一个人身上就好了。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谢与淮把矛头对准她最好的朋友,还用这种最歹毒的手段——将女人锁在一个稀烂的婚姻里,让女人一辈子都只能被家庭里的琐事缠住,终生为婚姻所困。

再美其名曰男人赚钱养家,女人貌美如花。

如此,女人只能将全部希望寄托于男人唇瓣上下一张随口付出的承诺。

若是运气好些,男人遵守诺言,这一世也算是安然无恙。

若是运气不好些那便是无止境的地狱,从前许诺的种种皆会被推翻。

海洋会枯竭,石头会腐烂,太阳也会有爆炸的一天。承诺,终将会在时间的长河被洗礼的残渣不剩。

到了后来,便是一地鸡毛。

为什么可以这么恶毒,试图用婚姻去锁住一个女子?

苏绵绵双手撑在桌上,捂着脸,一滴泪滑落。

周遭嘈杂一片,熙熙攘攘的声音带着欢笑声。

她痛苦到绝望。

既然谢与淮能针对许秀清,那下一个会是谁?

奶奶?

王晴?

杨照?

温川?

再又是什么卑鄙的手段?

即使她逃离了h国,若是任何一个人因为她有什么三长两短,她的往后余生又如何能心安理得的过下去?

苏绵绵闭上双眼,冷风裹挟着她。

饶是到了立夏,寒意仍旧直往骨头里钻,渗进血液。

“绵绵,你怎么了?以前我都没见你这样子过。是考得不好吗?还是因为谢与淮?还是其实你是在乎谢与淮的?是不是谢与淮和林茉即将订婚的消息让你不开心了?”

许秀清手足无措,慌乱拿出纸巾。

苏绵绵擦干泪,摇摇头,又扬起笑容。

“没事,就是想起了一些难过的事情。秀清,我不在乎谢与淮,只在乎你。这个程应锦,我也觉得他是别有用心的。”

“嘿嘿,我猜到啦。我们许家在仁川都排不上名号,顶多算是矿多的暴发户。他不去和别的财团联姻,怎么会看上我一个暴发户的女儿。就算会看上,也绝对不是这样突然的。我有自知之明,什么锅配什么盖。门当户对,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才不是,你是最好的,是他配不上。”

“我的绵绵,也是全世界最最最最好的。”

两人笑着,笑着笑着又哭了。

等毕业后,见面的机会,见一次少一次。

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是被命运眷顾的好运,还是连路过的乌鸦都要同情的悲剧。

这世间的任何事,从来都是没有定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