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沙门岛牢城营的做法太过分了!”
“我平海军水师都快成收尸队,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呀!”
“重光息怒,息怒,遇到烦心事,尽管说来听听。”
“近来,水师巡逻队一到沙门岛周边海域就碰到尸体。光是这两个月来,十多起事件,您看看记录……”
从回到登州城开始,孙新这个大总管脸色阴沉如水,无人敢挡地回到府上,安顿好王进,只跟夫人们打了个招呼,便气冲冲地来到府衙找刘豫告状。
直言不讳地说明沙门岛牢城谋财害命,肮脏至极。海域周边尸体甚多,严重影响巡逻队正常执勤。往长远来说更是拉低蓬莱府在百姓眼中的地位。
“放肆,岂有此理?挖个坑又是什么难事?”刘豫不在乎犯人死活,却在乎他任职蓬莱府的政绩优劣。当全盘了解到是这么个情况后也是勃然大怒。
于是,两人有了共同的话题——
骂李德当不为人子,数落这个坏水的恶行。一件件,一桩桩如两年杀了700人这个事情也被揭露出。
“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朝廷只配给300人的口粮。多出来的犯人只能弄死,可这太明目张胆。”孙新骂完过后说起正事,指出事情的根源所在。
刘豫最近半年来赚了不少钱,心情不错,近来又陪老娘去庙上烧香许愿。这回良心发现,大方的建议:“重光,你说,要不蓬莱府私下调拨一些粮食。避免这种事情发生,少死几个人,也算积德行善。”
我靠,死胖子,你这觉悟一下子这么高?
孙新诧异地看着刘胖子,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不过随即又想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自己厮混,加上进账太多了,做一回善良的人并不奇怪。
孙新心中想着事,摸着下巴赞同,随即又举一反三:“可以,不过不能白给他们,要让犯人做苦力来换。别忘了熬煮海盐需要人手,这样产量能提升。”
“嗯,好,这个办法好!”刘豫眼前一亮,拊掌大赞:“这些犯人又不用给工钱,只要吃饱,就能干活。全国各地不断有犯人送来,免费的劳动力。这样…重光,不如把当牢节级邹渊派到岛上如何?”
“啊~”孙新愣住了,自己正打算提及此事,没想到这胖子主动说起,猝不及防让他脑袋没转过弯来。
刘豫见他吃惊模样,半天没动静会错了意,赶忙解释:“把邹节级调过去,迅速掌控沙门岛牢城。有信得过的人在,驱使这些犯人做事将会更安全。否则贩卖私盐这件事一旦走漏风声,后果严重。”
“原来是这样。”孙新恍然大悟,心中却是在呐喊。刘豫思路清晰,考虑周到,以前是真没看出来。没想到突然开窍了,难道是金钱促使眼界开拓?
孙新摁下心中的杂念,有些疑惑不解地问:“只是大人,难道沙门岛牢城营的事务属于蓬莱府管?”
刘豫连连点头:“没错,沙门岛牢城其实也属于蓬莱府管辖。只是海岛上环境恶劣,又面临危险。一般情况,没人想去受罪,每年送点粮食上去拉倒。另外沙门岛不是个好去处,官府有意不提及。彼此往来少,时间长了后,造成了这种假象。”
“大人说的方法好,我自然没意见。”孙新举双手赞同,又有些迟疑:“只是邹节级近来有功无错,把他丢到岛上有些不尽人情。不如这样,先把节级唤来当面说清管理沙门岛,他要是愿意那最好。”
“好主意。”刘豫笑着点头:“来人呐!去请邹节级。”
时间不长,邹渊跟随衙役来到后堂,见过两位上官。刘豫把沙门岛的重要性和调他去岛上牢城营的事如实相告,重点是强调掌控牢城,管好犯人。
孙新等刘胖子说完也发话了,言辞恳切的告诫:“邹节级,兄弟,你我也是相识多年,是自己人。岛上环境非常艰苦,有时候会面临风暴等危险。我个人不希望你去,可你值得信赖是最好的人选。去不去全看你,你不愿意去,那咱就换别人。”
邹渊思索了片刻,便猛地起身,拍着胸脯大声道:“小人本是混迹江湖的草莽,多亏大人提拔才在官府当差。如今大人委派,又岂能不鞍前马后?岛上艰苦我多回来几趟,有危险我躲着,李德那厮去得,为什么我去不得?随时听候调令前往。”
“哎,兄弟,你这……”孙新满脸纠结。
“哈哈哈,邹节级果然勇猛。”刘豫听到这番话非常受用,笑着承诺:“你放心,送上岛的粮食,物资会很多很多,平海军水师在岛上驻扎,互帮互助。”
“是,大人尽管放心。”邹渊铿锵回应。
接下来,孙新,刘豫又跟邹渊说些沙门岛近况,让他做好准备带多少人等,便让对方下去等候安排。
刘豫不知道的是孙新与邹渊是过命的交情,早提起过沙门岛的相关事件,也说过最好远离官府约束。有这么好的机会,邹渊又不傻,自然会抓住。
送走了邹渊,孙新脸上又浮现愁容,担忧地问:“大人,李德此人贪得无厌,心狠手辣,我个人是信不过。你把他换到登州城会不会惹出事端来?”
刘豫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勿忧,惹事才好收拾。”
“老哥有底,我就放心了。”孙新宽心地笑了。把李德调到城里来做到了承诺,至于以后如何关他屁事。像李德这种草菅人命之辈死了等同除掉祸害。
接下来,孙新又跟刘豫谈论些海外布防,煮盐的进展。以及平海军水师的招募,训练等相关琐事。
话赶话,不经意间,提及听到的河东路田虎作乱,大批难民南下之事。围绕着蓬莱府是否接济,聚拢流民设立村镇开荒,招揽当苦力等话题而商议……
就在孙新为了接济流民而努力劝说刘胖子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沧州城,同样上演一幕劝说戏码。
王记酒楼,靠里面的角落位置。
插翅虎雷横双目发红在,拉着朱仝的胳膊不放:“朱仝哥哥,自从那天一别,小弟便入了水泊。您却发配到沧州牢城受罪,小弟于心不安,特来寻你。”
雷横说完,旁边智多星吴用也是旧事重提,长吁短叹:“是啊,兄弟,晁大官人得知你发配了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生怕你在外受苦,特差小可来看望。大官人说兄弟义薄云天,以前是没机会……”
吴用,雷横率队经过长途跋涉,抵达边境沧州城。在银子的开道下,打探到朱仝的消息并找了过来。见对方独自在城里走动的时候拖拽到酒楼相认,并你方唱罢我登场的说好话,来劝兄弟上山。
可惜任凭两人如何劝说,朱仝只顾喝茶,默然无语。
“哥哥,随小弟去济州,无拘无束好过在这里带孩子。”雷横想到朱仝的任务,紫红脸上满是愤慨。
吴用见朱仝一言不发,眼珠子一转,使用激将法:“是啊,朱都头,男子汉大丈夫,应当顶天立地做出轰轰烈烈的事情。窝在沧州只会埋没你一生啊!众多兄弟都在等你,齐聚一堂,岂不是快哉?”
朱仝喝了一杯茶,把茶杯放在桌上,打断再劝的两人:“好了,两位打住吧!我在沧州过得非常好,很舒心。知府一家待我不错,三两年便可返乡。”
“哥哥,事到如今,你还想做良民?又哪有你我容身之地?一起走吧,晁保正,宋押司都扫榻相……”
“宋押司?若非不是他故意陷害,我岂能落到如今这个地步?”提及宋江,朱仝脸色一变,拍案而起。
“你俩回去告诉宋江,我不恨他,从此咱们兄弟恩断义绝。若是再来招惹我,休怪某刀下无情。宋江此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朱仝看了看雷横和吴用,不顾他们的挽留,转身离去,只留下两人面面相觑,半晌才无奈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