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鲜宴颇为丰盛:麻辣龙虾,清蒸青花蟹打底,红烧鲍鱼压轴,牡蛎生蚝等点缀。又都是现吃现捞,非常新鲜,厨师长韩光掌厨,菜肴做法多样,色香味俱全,一股诱人的香味弥漫,令人垂涎。
尽管海鲜甚是美味,尽管孙新态度和蔼,频频劝自己夹菜,尽管这位大人和麾下军官吃的非常投入。李德却心中忐忑,他明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眼前这位圣上眼中的大红人,蔡太师的得意门生。如此身份尊崇的一个人这般让他心里发慌。
到底找我什么事呢?是近些年杀人太多来调查惩治我?又或是看我不爽想弄死?可也没这么麻烦。李德心中想着事,味觉就像他半边屁股坐着有些僵硬,一顿海鲜宴吃完,如同嚼蜡,不知其味。
残席撤下,有人奉上好茶!
“大…大人,不知……”李德双手捧着茶杯,按捺不住,试探地问。
“不必担心,本官是送你一张造化!”孙新看出他的忐忑,给他吃了颗定心丸。放下茶杯,笑着问。
“李管营,你可知我的身份?”
“当…当然知晓。”李德一个劲地点头。
孙新毫不遮掩地再问:“那好,李管营背后可有靠山?”
“没…没…”李德越发么不懂对方套路,依旧回应还发着牢骚:“不然小人也不会在岛上呆了十多年。”
“孙某素来直来直去,不搞那些弯弯绕了。”孙新把茶杯放到茶几上,拿起一个洗好的桃子咬了一口。
“此次本官亲自来见你,是有两件事。”
李德心头凛然,让这位亲自过来,必定是非同小可。没有出言询问,而是正襟危坐,静听着下文。
孙新缓缓伸出一根手指头,言简意赅地说:“第一件事是近来朝廷令本官率领海军剿灭海贼,抵御辽,金异族。沙门岛位置特殊,已被选定为前沿兵站。有人正在岛上大兴土木,特来知会你一声。”
“哎哟,大人派人说声即可,又岂敢劳烦大人亲临?”李德这个老油条受宠若惊地摆手,又大包大揽地说:“大兴土木,岛上囚犯不少,正好做苦力。明天,不,回去小的便下令,全体去协助。”
“李管营有心了!”孙新满意地笑了笑,又伸出一根手指:“第二件事嘛!太尉高俅在朝堂之上处处针对本官,令本官非常不爽,寻思着找回场子。”
太尉高俅?
李德浑身一震,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笑容有些僵硬。心中叫苦不迭,这是两个大佬争斗,自己被卷入其中,这跟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有什么不同?
孙新注意力一直都在这位管营身上,见其神情变化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知李管营能否相助一二?”
李德装傻充楞,故意叫苦:“哎哟,大人,您跟高太尉不睦,小人连屁都不是如何能帮得上忙啊?”
“呃…你休要诓骗于我?”孙新和善的笑容瞬间收敛,阴沉着脸喝问:“早在汴梁城之时,本官偶然知晓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被秘密送到沙门岛关押。是高俅府上的人透露,岂能有假?你敢糊弄本官?”
“哼。”重重的冷哼声不断,酆泰,史进等人踏前半步。
“不敢不敢,大人休要动怒。”李德察觉到对方的敌意起身辩解,心中连连叫苦,只能实话实说:“一年多前,太尉府干办带着人把王教头押送到岛上,特意嘱咐不得走漏风声,否则小人脑袋难保。”
“那王教头现在如何了?”史进情急之下抢先问出口。
李德转过视线,古怪地看着这个小伙子。
“这是我兄弟,你只管把话说来。”孙新板着脸冷哼。
“是是是……”李德唯唯诺诺的回应:“当时孙干办千叮万嘱要折磨三年,以报太尉当年受辱之仇。我等自然不敢违背,此刻才一年多,王教头无恙。”
“哇呀,该死。”欧阳寿通,史进怒视李德,咬牙切齿。双拳攥得紧紧的,恨不得要上来弄死此獠。
“把人放了!”孙新摆手制止,盯着李德说。
“这这……大人。”李德满脸为难,可怜兮兮地看着孙新:“小的无品无背景,又哪敢得罪高太尉?”
“哦,那你的意思说就是敢得罪本官喽?”孙新知道这厮满腹坏水不是好鸟,打量对方,似笑非笑。
“不敢不敢,小人也不敢!”李德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心里有苦难说,怎么就碰上这种倒霉事来。
孙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像是点拨又像是自言自语:“如果我是你,两边都不得罪,可这样墙头草没前途。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却想在官场上混,难呐!还不如选择站队倒向一边,趁机^_^融入派系。”
“还请大人教我!”李德恭敬地行礼。
“罢了,本官多说几句,你自己选择。”孙新放下茶杯,叹道:“太尉高俅不过是泼皮出身,无才又无德。当年陷害豹子头林冲的时候,府上虞候陆谦,背弃兄弟,连命都搭上了到死还是个虞候。算一算他得到了什么?不过是利用的可怜棋子。
本官料定那个孙干办交代你办事,无非是先塞给你一点钱,说些你喜欢听的话,譬如啊,李相公把事情办好了,事后好处少不了你的。可你自己动脑想一想最后王进死了,高俅只会当万事皆休,灭口都来不及,如何回提拔你这个小人物引人怀疑?你了解高俅,就知道这撮鸟承诺如同放屁。”
“这这这……”李德脸色唰的变得难看,双拳紧握,无他,只因孙新一语中的,说的话如在场地般点滴不差。而且越想越是这么个道理,卸磨杀驴。
孙新知道这家伙想离开沙门岛这个鬼地方,又看到他的脸色变化哪里还不明白,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摸了摸下巴处钢针般的胡须,把话挑明了。
“蔡太师就不同了!老头子心软,护短,对自己人颇为照顾。本官认为你应该向太师靠拢,而不是巴结小人高俅,那样事后白忙活,还惹得一身骚。”
李德心领神会孙新话中的意思,又惊又喜。只要跟着这位为其办事,不就是倒向蔡太师,运作得当,成为蔡系一员,背后有人,以后升官指日可待。
想到这里,李德越发兴奋,咬咬牙,做出了选择:“大人,小的愿意向太师靠拢,还望大人多多提携。”
“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本官就喜欢你这种聪明人。”孙新见对方识趣说了句违心的话,沉吟片刻继续说:“本官会派人与你一同回去,私下接走王教头。而你则向高俅汇报,王进伤势恶化没挺过去。这样你也不会得罪高俅,岂不是两全其美?”
“对对,还是大人考虑周到。”李德连连拍马屁。越想越是这么个理,瞧瞧,对方言语间为自己着想。再想一想高俅就让人给了些金子,根本无法比。
孙新无视了他的话,继续侃侃而谈:“本官这边再为你说几句好话。争取尽快把你调离沙门岛这个鬼地方。哪怕去登州城里当个节级也好过此处。”
在他看来,沙门岛开发价值高,颇为重要。把出林龙邹渊调过来,施恩从旁协助,掌握这座牢城。大宋各地不断送犯人来,当作劳力发挥其价值。
“是啊,岛上除了犯人就是小牢子。”李德深表认同,他又哪里知道孙新的打算,只以为对方言出必践。
事情谈完,孙新端起茶杯送客:“好了,你先回去。对了,要是有特殊人才你把他送来。如医生郎中,商人,工匠等,军事岗哨的建设,用得着。”
“是,小的回去查一查!”李德恭敬的回应。
“去吧!”孙新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再看看欧阳寿通,史进,两人早就按捺不住,见了立刻挺身而出。酆泰,韩世忠,呼延通紧随,与李德下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