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无人嫉妒是庸才!
平简因为造船水平好,又往来高丽有功,在密州官船司任职期间,屡屡被提拔,遭到船厂他人眼红。再加上监造出来的大船又大又结实,颇受商贾喜爱。官船厂的订单越来越多,真有雄起之势。无形之中触犯了其他人的利益,突然被罢官辞退。
于是,平简回老家养老,不问世事,过上悠闲的生活。究竟是谁搞鬼?到底因为什么原因随意罢免?孙新不是太清楚,只知道牵扯到朝廷党派之争。这还是军情局人员搜集的情报,具体不得而知。
如今杨林把这位大师傅请来了。
孙新自然是抛下其他的事情,亲自接待这位大师。这是一个了年近六旬,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者,皮肤黝黑,五官端正,年少时也是模样俊朗。
本来孙新以为自己专门派人去请,又这么礼贤下士。聘请这位老爷子担任官船坞总管是轻而易举。
只是嘛——
平简板着脸不苟言笑,待到见礼寒暄几句,在招待厅刚入座,不等茶水送来,便看向孙新,开门见山地问:“大人,不知派人抓小老儿来如何处置?”
“抓?如何处置?这又如何说起?”孙新听着老头话里头带刺,不禁微微皱眉,转头看向此行大功臣杨林:“兄弟,你难道没把事情给老爷子说清楚?”
“说了,大人,是大师误会了。”杨林苦笑几声,又有些尴尬。快步到孙新身边附耳小声说明究竟。
原来,杨林请来平简大师,用的方法是刚柔并济。说白了就是孙新请他来蓬莱府负责船坞大小事情,平简很明确的拒绝,无论杨林如何劝说亦是无用。最后没得办法以朝廷名义征调平简及全家。胳膊拧不过大腿,平简只能收拾家当跟随北上。
一句话,老头子人越老,也越越顽固。
“原来是这么回事。”孙新了解事情始末,有些哭笑不得。见平简大师脸色不悦,赶忙起身躬身行礼:“哎呀呀,老爷子,失礼失礼,手下人不懂事,却实属无奈,你老人家大人有大量,还望见谅。”
“哼!”平简见孙新起身赔礼了,冷哼一声撇过头去。尽管态度不怎么好,却也表明懒得计较此事。
这时,亲兵端着托盘上茶。
“老爷子,快喝茶,这个是北方有名的午子仙毫。”孙新才刚坐下,见状立刻转移话题打破僵局。
“甘醇浓香,茶不错!”平简倒没拒绝,端起精美的茶杯慢慢品着,片刻后点头称赞,把茶杯放下。又看向孙新,把话挑明:“大人,老夫做事不喜欢拐弯抹角。当年被朝廷权贵陷害,罢免职务遣送还乡养老,那时老夫便告诫不可再重蹈覆辙。”
“大人的好意老夫无福消受!”平简态度坚决的表态。
“老爷子怨气挺重啊。”孙新也放下茶杯,静静地看着老头,待他说完不禁嘀咕,随即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却不动声色,脸上的笑容没有变化:“把您老请来,的确是负责建造船只,修缮战舰……”
“恕难从命,老夫……”平简两条眉毛皱起。
“大师听我把话说完。”孙新笑着摆手打断,陡然板着脸,大义凛然地说道:“您老放心,请您来绝对不是为官府办事,是我个人的名义。请您来临时为平海军服务,为莱州被海贼伤害的百姓报仇雪恨。”
“如何又扯到百姓身上?”平简眉头连跳,不懂就问。
孙新脸色变得凝重,九分真一分假地吐露:“朝廷加封我为京东东路平海军都统制,北海安抚使。令我率领大军剿灭北海所有海贼,顺便威慑辽,金两国。少不得开战,兵船的损耗无法避免,
而把您老请来坐镇,建造,修缮船只,以有备无患。您老是想说还有其他造船师?可我就佩服大师技术。其他造船师与您相比不亚于萤虫与皓月争辉。你又在不远的密州养老,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平简话到嘴边没说出口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脸色好看不少。觉得孙新说话中听,说的还是大实话。
孙新瞥见老头子的神色变化后便松了口气。老家伙既然来到蓬莱府,那说明还不是那种以死明志的气节义士。也代表可以谈,有劝说入伙的机会。
只是人老了又好面子,得要给一个大的台阶下。于是,孙新又开始扯民族大义,痛心疾首地说道:“北方辽金两国虎狼也!北海之中海贼盘踞猖獗,莱州百姓遇袭,经查明,跟两国脱不开关系。
本将建造战舰,未雨绸缪,坚决把异族抵御在国门之外,葬身在大海之中。绝对不允许踏入我大宋境内祸害无辜百姓。奈何如大师这种技术型人员稀缺。故特请平简老先生出山,助我一臂之力。”孙新又是起身双手交叉行礼,慷慨激昂地邀请。
话都说到这份上,无法拒绝呀!
“罢了!”平简仰天长叹,连忙蹦起身还礼:“孙将军如此深明大义,当真是英雄也!老头子再固执便是不近人情,更是置家乡百姓于不顾。老夫既然应邀前来,那任凭大人差遣,贡献绵薄之力。”
“呃……”杨林在边上看着瞠目结舌,眼皮子狂跳。看看孙新又看看固执的老头,脸上满是不可思议。自己磨破了嘴皮子都没有劝对方心甘情愿的来,这才几句话的时间,这脾气又臭又硬的老头服从了?
“哈哈哈,有大师相助,何愁大事不成?我以为您一家置办了宅院,每月有人送钱送粮,衣食无忧。”
“呵呵呵,甚好,一切全听大人安排。”
……
孙新赶忙邀请平简老头坐下,边喝茶边聊。这回相比之前的气氛融洽多了,又是说着造大船的话题。孙新提出增大船舱空间和榫铆技术令平简兴致高涨,连连追问。一老一少,探讨请教,有说有笑。
“哎,还是大人手段了得!”杨林在旁边插不上话,看着相谈甚欢,犹如知己的老少两人不禁感慨。
请来平简大师,孙新早已安排了酒宴为其接风洗尘。分拨宅院安顿家小,又令人通知张顺派人来接。
平简在官船厂任过职,弥补造船负责人空缺的短板。而且他的两个儿子在造船上同样有不俗的造诣。有了这三人主持大局,船坞不仅可自行建造大型兵船,货船,还可以率领团队研究新型战舰。
所以这么个造船大师,待遇从优。
乃是水师不可或缺的,是以浪里白条张顺亲自带人赶来。与这位大师把酒言欢,介绍平海军驻地船厂……
翌日,孙新送走了张顺与平简父子,他又跟夫人打了个招呼。换上官服铁甲,叫上武松,扈成,郁保四等人,率领亲兵队出了城,径直来到城西大营上任。在新修建的指挥司衙门首次发号施令。
他首先把孙安,袁朗,卞祥,杨林,武松等将聚集。宣布在莒岛的军队变动,随后下令审问逮捕的私商团伙。追究其来历,以作恶轻重来依法处置。
杀人放火的山贼,滚了马的匪徒这类人肯定要严加处分。官府逼迫未做过伤天害理的队伍酌情处理。毕竟以后贩卖私盐,这些团伙发挥的作用不小。
而孙立,杨雄,邓飞等人从莱,潍,密等州送来的私商如法炮制。贯彻执行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孙新在军营中巡视,监管将士们训练。黄昏时分回到府上。恰好又有好消息传来。去往秦凤路的商队归来,军情局人员不负厚望,从镇戎曲家挖墙脚,招揽来了会驯鸽之人,这可是期盼已久的人才。
孙新礼贤下士,如对待平简大师那般迎接,安顿。这是一个其貌不扬四十来岁的邋遢中年。身子有些单薄,胡子拉碴的落魄模样。要不是一个口哨聚拢成群鸟儿,真令人怀疑他是否来招摇撞骗。
孙新以礼相待,设宴款待,只是此人性格有些孤僻,沉默少言。一顿酒宴下来,只知道对方姓韩,在曲家专职驯养信鸽,遭到排挤,故而来蓬莱。
孙新给予优厚的待遇,令吕方次日护送去莒岛信鸽基地,势必要以最快的速度,革新消息传递方式。
好事连连,军情局人员在东昌府蹲守两个多月。总算等到紫髯伯皇甫端游历归来,立马把他请到蓬莱府,待遇优厚,掌管兽医局,专职调养军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