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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的汴梁城宛若一座不夜城!

夜风吹拂,较为凉爽,街上行人往来,热闹胜过白天。端阳节挂上的花灯依旧,残留着节日的余韵。

钟鼓楼上,定更鼓响时。

孙新亲自率队护送李师师,童娇秀回到樊楼李府。风韵犹存的李妈妈打扮得花枝招展,拿着绣花团扇。焦急地走来走去,踮起脚往街口处望去。见到孙新一行人从黑夜中现身,向这边走来松了口气。

待车仗到了近前,李婆子跑过来嘘寒问暖:“女儿哎,你如何这般晚了才回府,可急死妈妈我了。”

“这不是回来了么?”李师师下了马车,有点不以为意。童娇秀紧随其后,下了马车直呼大虫凶猛。

这老婆子虚情假意,在京城游玩都不行了?孙新见对方一副着急的模样心中不屑,怕是没了李师师这棵摇钱树。或是怕赵官家怪罪,才会这般上心。

孙新想归想,笑容真挚,在马上冲李婆子拱拱手:“李妈妈,蓬莱府船队晚来了些?本将军护着花魁娘子,天底下哪里去不得?何须操这份闲心?”

“是是是,孙龙图说得在理。”李妈妈陪着个笑脸。她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得罪孙新这风云人物。

“李妈妈,有些海鲜是本官亲下厨,当作是夜宵吧!”孙新笑着拍了拍手,立刻便有几个亲兵各自提着食盒走上前,交给几个丫鬟小厮手中退回。

“是啊是啊,重光哥哥手艺最好,我都吃不下去了。”童娇秀摸着滚圆的小肚子,一个劲地吹捧。

“那老婆子多些孙龙图挂念。”李妈妈哎哟着道谢。

“好了,时间不早了,各位早些休息,告辞了。”孙新冲李师师微笑点头示意,甩缰绳拨转马头。

“重光哥哥,几位姐姐慢走。”李师师行了个万福礼。

“重光哥哥,明天我又去孙府找你。”童娇秀笑着挥手。

孙新并没有回答选择无视,率队迅速离开樊楼。时间不长,回到孙府,安顿好新投奔来的石宝兄弟。

孙新与夫人回到内宅,洗漱安歇。

深更半夜,他找了个机会从窗户翻出去摸到隔壁……

……

与此同时,夜间的北海上一片漆黑,看不清前方道路。

“快,再快点,这次我们一定要成功靠岸!三艘皇家龙船摸着黑航行,使节团领队马政鼓舞士气。

使节团从四月份出海至现在一个月有余。因遭遇太多的海贼骚扰或是包围,不是见势不妙掉头逃亡,就是在逃亡的路上。始终在海上飘荡,无法登岸。

哪怕前段时间被金人追杀,好不容易才逃脱靠近据点休整。哪怕已经向朝廷奏报说明海上的困境,哪怕副领队王镶打起了退堂鼓,等待朝廷指示。种种因素,也不能阻止身为军人的马政的意志。

休整好后,补充淡水,船队再一次尝试连夜靠岸。无论如何,也要向金人表明宋朝要联盟的决心。

三艘龙船风帆鼓荡,船舷两排船桨伸出划水增强助推力。船儿犹如离弦之箭般行驶向海岸冲刺着。只要能够踏上陆地,使节团就有机会联络金人。

“一定要成,一定要成功啊!”马政心里暗暗的祈祷。或许真是心诚则灵,屡次冒险尝试真看到了希望。连夜航行试图穿越海贼分布最密集的区域。

一直到快要天亮的时候都没有遇到海贼。

远处海面上一条黑线若隐若现,那是金人疆域海岸线。

马政一夜未睡鼓舞将士,站在甲板上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笑容。几次九死一生,这回终于遥遥在望。

“这趟太容易了,总算可以靠岸。”副使王镶确认外面没有危险,才从船舱走出来,一脸后怕的感慨。

“是啊,也是我们运气不错。”马政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龙船迅速向岸边靠拢,海岸线逐渐清晰,可见海岸轮廓。船上有人欢呼起来,了望手爬到桅杆上登高望远,指引方向。寻找合适的地点准备登陆。

然而,也就在这时,两侧方向喊杀声阵阵。紧接着,两支船队杀了过来,用汉人听不懂的言语大吼。

“不好,大人,快退,是女真蛮子。”

其他人听不懂,几个会女人话的商人听懂了满脸焦急。听说过女真蛮子凶残的人有些慌乱,握紧武器。

“不要慌,不要乱,减速。”马政临危不惧地指挥。令人高举代表使节的节钺,翻译们用女真话高呼。

“不要误会,我等是宋朝使节团,奉命前来与贵国结盟……”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尽可能传递善意。

连船上军汉都被要求露出微笑,不要表现出敌意。马政觉得己方这般客气讲礼,蛮子不会主动攻击。

奈何,他想法虽好,但现实却残酷的。

从左右两侧方向迅速靠近来的船只共有三十多艘,一个个光着膀子或裹着兽皮衣的汉子嗷嗷乱叫,懂得女人话的商人翻译说是杀,船队尚在远处,开弓射箭。

密密麻麻的箭矢犹如与雨幕般倾泻而下。尽管有相当一部分因射程不够落在海中,却仍有不少袭来。

“啊,啊……”三艘龙船上不断有人被流矢命中,发出惨叫声。偏偏又是出使,军汉本就人不多,神臂弓等远程利器没带,有弓箭被勒令不能还击。

“诸位不要误会,不要误会,我们是宋朝使节团,访问金国。”马政明白女真人攻击性强,却兀自不甘心,依旧令几个翻译呐喊着做着最后的挣扎。

可结果是徒劳的。

靠拢的船队非常没有减速,距离近了,箭雨更加密集。王镶早早躲避却犹如被针对遭到一阵箭雨覆盖,背部和肩膀上先后噗嗤中箭,血流如注,惨叫连连:“啊~,杀人了,跑啊,马政大人,快跑……”

“撤退!”马政也被射得抬不起头来,手臂被流矢擦中。就地翻滚,模样狼狈地靠在船舷边上躲避。亲眼看到躲避不及的人被射中胸口倒地,死不瞑目。又听到嗷嗷乱叫混合的喊杀声逼近,放声大吼。

船员们冒着箭雨,操控风帆,船舱里舵手使劲转舵掉头。

“快快,别让他们跑了。”

“杀,杀光这些两脚羊。”靠拢的船只上面吼声如雷。在航行途中就已经散开包抄而来,围追堵截。

尽管三艘龙船转向速度飞快,却终究慢了一步。除了最前面旗舰逃离出了包围圈,另外两艘护卫舰先后被敌船追上拦截,大群人怪叫着冲上船只。船上军汉们手持利器反抗,结果被砍倒在血泊中。

“该死,女真蛮子当真是该死啊!”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悔不该听他人言。”马政听着身后船只上的惨叫声,目睹一个个随行军汉因公殉职。看着疯狂怪叫的女真人和追上来的船只,咬牙低吼。拳头紧攥指甲嵌入肉里,眼中充满着屈辱和愤怒,不甘,犹如受伤的野兽般阵阵嚎叫。

孤零零的皇家龙船疯狂逃窜,身后金人船队穷追不舍,船上人员又吼又跳,目露凶光,十分野蛮。一口气追出了金国海域,这些家伙还不肯作罢。

一直靠**海军一处据点,几艘巡逻兵船察觉到异常来接应。强弓劲弩加投石车,才把对方震慑住。不等两支船队交手,便欺软怕硬的仓惶退走。

在这逃亡的过程中,副领队王镶因为背部中间受创,伤势过重,不幸身亡。做到了出师未捷身先死。

“啊,该死该死……”领队马政目睹随行船只被围困,又看到同伴惨死海上。悲痛欲绝之下写给朝廷奏报,控诉金人凶残成性,杀宋人如鸡狗猪羊……阐述完海上的情况后,就病倒了,一病不起。

他不知道平海军生病的呼延庆病情好转,带病率队出征,驶向北方海域,进行自由航行和海域侦测。

也不知道在据点岛屿百多里面的莲花要塞。天色放亮,两艘皇家龙船不久前停泊,有人拔出插在上面的箭矢,有人刮掉上面的金漆,也有人来修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