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呔,尔等是何人?军营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海上,孙新一行人抵达目的地,迅速转向靠近平海军驻地。可没行驶多远号角声响,从左侧方向迅速驶来几艘船。船上军汉们目光警惕,大声呼喝。
船有五艘,四艘2000料的海船,为首是艘3600料。桅杆上挂着平海军军旗,一看就是平海军巡逻队。而且可以清晰看到,其装备远超厢军精良。
几艘船甲板上全都有黑麻布掩盖的凸起物。看隆起的高度和轮廓形状,肯定是平海军配备的床子弩。两侧船舷高出不少,还架设厚重的铁板巨盾。船上全是穿着轻型铁甲的将士,手中神臂弩上弦……
仿佛一言不合就要攻击似的。
“放肆,你们好生大胆!”李俊大怒喝斥。
焦挺指着桅杆上开骂:“眼瞎了不成?官府旗帜看不见吗?”
郁保四憋足了劲大吼:“呔,蓬莱府兵马都监孙新奉命执掌平海军水师,尔等还不过来迎接参拜?”
船上数十个亲兵大喝,令几艘巡逻船上的人有些恐慌。省院严厉的批评和朝廷的命令已经传达。平海军已经划入蓬莱府,全权归兵马都监统帅指挥。
得罪都监?人人忐忑,加快航行来。
待到双方接近后出示官府公文,表明身份,几艘船上的将士们纷纷冲孙新单膝下跪:“恭迎大人。”
孙新看着如割麦子般跪下的军汉,心中莫名有种情绪。说不出却类似豪情,怪不得权力让人迷失。他走到船头,挥手示意:“诸位请起身,不必多礼。”
“是!”众将士松了口气,应声站起。
两队合并,孙新一行人随着几艘巡逻船驶入水寨。驻地依山傍海而建,规模不小,坐落在深港区域。一侧是悬崖,一侧是海湾,位置也比较险峻。
水寨半连接陆地,一排排原木栅栏墙体延伸到深水区的码头。平海军驻地设有寨城一座,内置办事公署及寨署、校场,哨捕、兵房等各种建筑。,驻扎官兵可以据险而守,海上之贼,未敢卒犯也!
孙新只是打量了一下平海军驻地的布局后,没有过多理会。目光则是被停泊在水港的船只吸引了。
无他,数量有些多,全是海船。
“不对啊!”孙新有些疑惑,他之前特意询问刘大贪了解情况。平海军水师兵船共二十四艘,官兵五千余名,船员大概也有千把人。分为两个营,负责轮流警戒千多里的海岸线,护卫商队的安全。
而此刻停泊的船只目测少说四五十艘,远超二十四艘。看来,平海军水师不简单,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或许正如外界传言的那般平海军不是善茬。
平海军水师得到通知,两营将士全部集结等待主官。所以水寨之中兵卒在岸上训练或是在船上打牌……
陌生船队驶来,自然引起不少军汉注意,好奇观望。
而随着船队靠近码头停泊,也能听到公署内的吵闹声。离得近,孙新也看到船只规划为两个区域。左边是挂着军旗的兵船,规格样式与巡逻船等同。
右边是停泊着各类商船。十七八艘,全是千料级以上的客舟,有崭新的,有八成新的,也有老旧的,不少船身上有的有血迹,箭孔,随着风浪起伏。有些船上还有人走动,搬运货物或刷桐油保养……
“大人,这些船船尾多有痕迹,好像是抢来的。”李俊以前贩卖私盐的时候经常被官兵围追堵截,经济的次数多了,一眼便看出右边船只来路不正。
“哎,我知道!”孙新面色冷峻,阴沉无比。他不用听,就知道如何发生争吵,无非来人来销毁罪证。懒得多想,带人迅速下船,前往水寨议事公署。
外面聚集不少军汉,还有一群家丁,护卫打扮的人。见到有陌生军队靠近,脸色一变,有人想去抱歉。何刚准备迈步,就被郭盛,焦挺带人摁住。其他人看到大队官兵抽出刀剑,吓得瑟瑟发抖。
“军营之中,不准喧哗,谁敢乱动,谁敢乱叫,死。”孙新看都没看这些人,边下令,边快步走过。原本还有人想要嚷嚷的庄客张张嘴却没有声音。因为锋利的钢刀已经架在他们脖子上。
孙新带人走入公署院子,争吵声更加清晰,越发激烈。
“呼延指挥,除了朝廷配发的船只外,其他船不属于水师营。应该是我刘家的,你如何百般抵赖?”
“抵赖?笑话,本指挥公事公办,如何成了抵赖?老都管,还是那句话,我做不了主。朝廷派来主官之前,驻地内任何东西不得擅动。请不要为难我。”
“呼延指挥,您通融一二,不要为难老夫。这样,那些兵船我刘家不多说,只要带走那些残破的船。”
“不好意思,船只在水寨之内,前不久已经登记在册,朝廷即将派人来,要是问起,丢了责任全在我。”
“呼延指挥,刘指挥转述,念在同僚……”
“老都管,请回吧!刘指挥已经被革职。”
最初声音虽然大,但双方比较克制,以商量的语气。可是随着洽谈无果,砰的一声传来,有人大喝。
“呼延家的,你一个外地军官,可不要得寸进尺。我刘家在蓬莱府那也是数一数二,铁了心整你还不是手到擒来?再说了,要回自家船你敢阻拦?”
“哈哈哈,刘家有钱不假,却又凭什么来威胁我?撕破了脸皮谁怕谁?刘茂这些年来敲诈勒索,诬蔑商队为贼。如今还敢威胁本官,真是不知死活。”
“朝廷来人,我一五一十上报。”
“你你……,竖子敢尔?”
“有何不敢?老子忍耐多时,水师名声全被你们毁了!”
……
议事公署内吼声如雷,原本洽谈的双方已经处在失控状态。孙新满脸好奇又有些疑惑,带人踹开大门而入。只见里面有两拨人相互对峙,骂声不断。
一方领头是个五旬老者,衣着华贵,满脸倨傲。身后有七八个壮汉家丁,还夹杂着几个军官打扮的军汉。另外一方是个皮肤黝黑,三十来岁的军官。十多个魁梧军汉簇拥着他,冰冷地看着对面众人。
“喔呵,咋滴?这是要上演火并,还是官兵哗变?”孙新饶有兴致地打量双方,领着大队人马涌入。
“呔,你又是何人?”那个老者转过头来,皱眉喝问。
郭盛双眼圆睁,甩脸怒斥:“放肆,这位乃是蓬莱府兵马都监猛尉迟孙新孙大人。朝廷钦点的平海军水师总指挥,你们有几个脑袋?还不来参拜?”
说罢,郭盛把官府公文和兵符印信一股脑丢在中间桌上。
兵马都监孙新?
“啊……”那老者浑身颤抖,脸色巨变,瞪着死鱼眼看着孙新。满脸不可思议,心里叫苦为何来得这般快,一点消息都没有。还恰好撞上这种事来。连他身后的众多军官面无人色,直呼这下完了。
反观那个黑脸军官及十多个手下听到平海军总指挥来了。人人松了口气,稍微看了看公文,兵符没有错,确认来人身份后,簇拥着那军官快步走来。
“大人,末将平海军水师第二营指挥使呼延庆,拜见总指挥大人。”那军官双手抱拳,恭敬地行礼。身后十多个大汉有样学样,纷纷呼喊着参见大人。
呼延庆?
孙新眉头挑了挑,对于这个名字,他当然不陌生。
呼延庆,是宋朝时期的军事将领、外交官。时期任登州平海军的指挥使,因为“呼延庆善外国语,又辨博,也就是能说会道擅交际,所以曾多次护送宋朝使节团出使金国,商议联金攻辽的海上之盟。
后世正因为这件事情,呼延庆被人说成是卖国贼,名声不佳。不过现在正月才刚过,据说出使金国的王师中不久前回来,据史料记载,抵达北方女真人海域,可惜连岸都没上去,就被射杀回来。
“哈哈哈,呼延指挥使,不必多礼。本官早听说呼延家皆是真男儿,如今见了,果然是忠勇无双。”孙新笑着上前把呼延庆搀扶起来,一阵夸赞。这个科班出身的海军将领,非常有必要拉入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