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雷横杀了白氏父女在先,揭穿本县知县的丑恶嘴脸在后。引起公堂外观看的百姓群情激愤。在宋江这个有心人带动下,场面已经失控。县衙控制不住也不敢用强,生怕民众暴乱。
杜知县脸色煞白,丑事败露,心中有鬼,面对山呼海啸的质问难以作出正面应答,面对愤怒的百姓和杀气腾腾的雷横,不敢逗留下去,狂拍惊堂木喝斥:“此乃狂徒,本县禀明州府衙门再来理会。”
说罢,县尊令衙役们把犯人关入大牢,便匆匆离去。雷横手持染血钢刀,目光阴冷,无人敢上前来拿。至少新任的两个都头及手下衙役不敢靠近。
“你呀你,这事闹得,如何变得这般聪明?”最后还是节级朱仝带人上前拿下雷横,诧异的埋怨着。
“碰上老熟人呗!”雷横钢刀入鞘,跟随对方而行。转身扫视外面的人群却没有发现宋江等人的身影,神色复杂,酒醒后,如何联想不到宋江阳谋。
“走吧,你娘那里,有我。”
“多谢,小弟必不忘兄长大恩大德。”
“少说这些狗屁话,快走,到了牢房里狠狠收拾你。”朱仝边与雷横小声交谈,边带入牢房关押。
本县知县,杀人行凶者全走了。
公堂内空空荡荡,没有好戏可看,百姓们纷纷散去。本县知县勾结婊子捞钱,迫害本县都头的消息也随之传开。继而又被知情人或好事者深挖探究。
雷横这个老官差为何动手杀人?起因是因为外出公干没有来捧场勾栏开设。白秀英这个不要脸的婊子,竟然与本县知县是老乡好。这家人联合起来刁难迫害雷都头,榨取钱财,险些气死他老娘……
雷横在城里也是有名的孝子,知晓经过怒而杀人。这才有了拎着人头,孤身跑到公堂与县令对峙。几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犹如风般快速传开。
暗地里又有宋江一行人在搞鬼,四处散播县太爷贪污受贿,捞钱的案例,故意打压本县老官吏等。也宣传雷横的孝顺和尽职来美化,为其营造声势。
为此,这些人还在各处张贴榜单。
郓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夜之间,很快轰动。普通百姓们对新任县令的贪污受贿本就不满,如今被人揭穿拿到明面上来说事更是愤怒。明里暗里的嘲讽,谴责,对县衙官吏也带上了些许敌意。
反观雷横这个本地人氏一下子成为了英雄人物。怒杀白氏父女,咆哮县令等壮举也被人们津津乐道。
接连几天,郓城大街小巷,酒楼茶肆,路边摊贩等都在议论这件事情。真是满城风雨,局面堪忧。
杜知县不是没有采取措施,制止传言发酵。为此派遣衙役张贴告示,可张贴没多久就会被人撕掉。前往酒楼茶肆勒令禁止议论,没有取得实际效果不说,反而惹得众怒,心腹们被打得鼻青脸肿。
袭击官差,这是掉脑袋的罪过!
可那是对一两个人来说,数百人动手,谁敢来定罪?这便是法不责众,衙役们心惊胆战,抱头鼠窜。
乱了,全乱了,郓城因为雷横的举动而风起云涌。
完了,全完了!杜知县知道事情已经闹大,瞒不住。消息很快传到州衙甚至各处,自己的乌纱帽多半不保,甚至还要被问责,最后的下场难以预料。
而这罪魁祸首便是雷横!
新仇旧恨,杜县令对此人是恨得咬牙切齿,恨之入骨。错误的以为或许只有雷横死了,尚有转机。于是,他派心腹衙役带着烧鸡等酒肉混入牢房里想把雷横给毒死,然后再做出畏罪自杀的假象来。
奈何上任时候的决定是错误的,人是混入其中却没机会。牢房节级朱仝是个老资历,做事又讲规矩。防范森严,送给重要犯人吃的食物都要仔细排查。结果是酒肉搭进去不少,没有机会毒杀雷横。
“真他娘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杜知县有种吐血的冲动,非常懊悔,早知道不从中作梗来提拔心腹。要是牢房里面都是自己的人,虐杀雷横还不简单?
可惜他失去了这次机会,也没有机会了。
宋江这家伙在郓城搅动风雨,嚣张得很。早在雷横出事,次日便令喽啰骑快马赶往州衙门告状,郓城县令贪赃枉法,迫害本县正直的都头导致民怨沸腾。
是以,雷横杀了人咆哮公堂的事后第二天,济州衙门便来了官吏调查案件,同时吩咐本县把犯人送往州衙。杜知县诚惶诚恐,犹如三孙子似的迎接。对州衙官吏命令自然不敢怠慢,吩咐心腹去办。
他又把牢房节级朱仝请来:“朱节级,请你来,是素闻你武艺高强,希望你随行。押送犯人前往州衙。”
“是,属下遵命。”其实这种事情朱仝是不用搭理的。不过上官的命令不可违背,又担心兄弟雷横在半路上遭遇不测,于是,爽快地答应下来随队护送。
朱仝办事沉稳,又非常谨慎,沉吟片刻后,询问道:“对了,大人,不知此次押送是何人带队?”
“朱节级职位最高,当然是你。”杜县令呵呵一笑。虽然很温和,但眼中深处闪过不易察觉的狡黠。
朱仝想也没想就摇头拒绝,直接把话给挑明了:“不可,属下只是随队,领七八个小牢子协助。带队负责还请大人另行安排,让我来太过不妥。我与雷横关系甚好,我怕控制不了自己,把他放走。”
“呃……”杜知县面色一滞,眼中闪过气急败坏的神色,他的确是想让朱仝护送,私放雷横,这样可以说是对方故意污蔑,畏罪潜逃,减轻自己的责任。再花钱上下打点一二,将此事影响降到最低。
可却被对方挑破说明,计划未实施便已胎死腹中。知县心情很是不爽,见朱仝还站在这,不耐地挥手:“好了,本官自会安排,你退下准备去吧!”
当天午时,县衙挑选了三十多个精壮衙役,由本县两个巡捕都头带队,造了辆木栏囚车,把雷横押出牢房送入囚车,押送出城。沿途有不少百姓来相送,有人送给雷横衣服,有人送了不少吃的。
从州衙来的官吏看得明明白白,笑得开心。本县知县肯定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追查下去肯定会花钱打点通融。那个雷都头多半也会私下孝敬。这是一趟肥差,两不偏袒,从中能获得不少油水。
且不说州府这些老油子想着捞钱。
且说衙役们押送着雷横出了县城,往济州城赶去。最初的时候这些人握紧武器,警惕非常,生怕囚车里面的杀神跳将出来,又防止有人跑来劫牢。
本县两个黄都头带着十多个亲信警惕地看着朱仝这拨人。他们是郓城本地的富户,自然知道朱仝和雷横的关系深厚。临行前,又有县太爷再三叮嘱“多加警惕”。当然是严加防范,避免出现意外。
不过他们显然是多虑了。行了三十多里路,天色渐暗,一路相安无事,行人也少,就更别说劫囚。
众人四处寻找村店,想住宿吃酒。
就在队伍路过一片树林的时候,里面突然铜锣震天响,喊杀声阵阵。从林子里面杀出一群彪形大汉。个个拎着钢刀,凶神恶煞地扑向那些衙役们。
“杀,梁山好汉全伙在此,谁敢害我雷横兄弟?”
非是别人,正是宋江率领队伍在路途中埋伏劫雷横。花荣拍马舞枪,冲在最前,一枪戳死一个都头。李逵甩开大步轮着大砍刀,也是飞扑上来砍死另一个都头。两人几天前晚上可是认得分明了。
这一下,群龙无首,衙役骚乱起来。
“兄弟们,挡不住了,快走。”朱仝看到是宋江带人杀出来,立刻带领队伍丢下囚车,仓惶逃窜。这样即便追究下来,遭遇强敌溃败,罪责不算严重。
他这想法不错,可现实却是残酷。
宋江那厮太过歹毒,在后面很亲热地大笑:“哈哈哈,朱仝兄弟,别来无恙啊!有时间再好好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