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路途中倒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孙新率领队伍快马加鞭,马儿休息一晚,速度飞快。辰时刚过,数十人翻山越岭,便抵达目的地附近。近距离看着抱犊山,又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抱犊山,在壶关这道险关以东数十里并形成犄角之势!
原本这里盘踞着一伙贼人,有三位寨主,分别叫做撼山力士文仲容、移山力士崔埜,劈山力士乜恭!三人占山为王,聚集了七八百小喽啰。平日里为了生计,做些打家劫舍、拦路抢劫的勾当。
直到去年九月份,兄弟仨在山下打劫一位行人,却抢人不成反挨揍,被此人轻而易举击败,联手也打不过。三人知道遇到高手,便将其请到山寨入伙,才知道了此人的来历。原来,此人名叫唐斌,曾经在蒲东官军中任职,为人正直,得罪不少人。遭到当地豪强陷害,一怒之下将其杀死,从此遭到官府通缉。无奈之下,四处逃亡,流落江湖。
唐斌武艺高强,又是个军官!
文仲容,崔埜,乜恭三人也是光明磊落,又敬佩有本事之人。苦苦哀求挽留,并推选他作为大寨主。唐斌面对三人盛情,加上无处容身,便答应了。
从此,抱犊山有了四位头领,也发生巨大的改变。山在唐斌主张之下,不去骚扰百姓,劫掠目标放在劣迹斑斑的乡绅,官府身上,屡次击溃官兵,获得不少钱粮,山寨的规模逐渐扩大,声势浩荡。
抱犊山寨讲规矩,周围百姓称赞,过往商队孝敬。使得山寨上钱粮不愁,条件优厚,山寨喜气洋洋。
山寨聚义厅,酒肉满桌,四位头领齐聚,大说大笑。
“哈哈哈,喝酒,今天不醉不归!”
朝廷军官出身的唐斌看着文仲容,崔埜,乜恭三位兄弟大吃大喝。本应该积极参与其中,说说笑笑。可不知为何心中沉甸甸的,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勉强应付吃酒,酒水甘甜,入口却觉得苦涩。
他的异常,自然让另外三人察觉,纷纷叫嚷着安慰。
“哥哥,你开心点,不要总是愁眉苦脸。”
“你我兄弟相聚,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论秤分金银。”
“在山上自由自在,吃的好喝的好,肥肚子都长出来。”
“哎,三位兄弟,在山寨上酒肉不断,吃穿不愁,又无拘无束,这的确是好,不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奈何占山为王,打家劫舍,终究不是正途……”
唐斌看着三个兄弟灿烂的笑脸,举起酒碗相碰吃酒。胸中有千言万语,说到一半最终却化为一声长叹。只有他这种做过军官的才知道宋朝有多强大。
二十多万百战西军,三十多万精锐边军。各地禁军,厢军除却吃空饷的,兵丁数量至少也得过百万。这是多么惊人的数字,想一想都令人绝望。朝廷现在是昏庸无能,贪官污吏只知道捞钱没空理会。真要是上心重视百姓,无论盘踞在哪也得死!
没有人是傻子,也没有人想当贼!
文仲容,崔埜,乜恭三人对视一眼,他们多少也明白,脸上的笑容收敛。无奈长叹或在旁边劝说。
“哥哥,你担心的,我们又何尝不知?
“可世道容不下我等,且放宽心,今朝有酒今朝醉!”
“就是,朝廷大军来了,打不过,咱兄弟便换个地方。”
“过得自由自在,不受那鸟气,杀贪官,为民除害。”
“哈哈哈……,三位兄弟说得是,咱们吃酒。”唐斌看着三振苦劝自己心中感动,收敛情绪,大笑三声。主动抱起酒坛给兄弟仨倒酒,几人开怀畅饮。
恰好此时,一个小喽啰撒脚如飞,来汇报:“报~报大王,有一队官兵骑着马,正向我山寨杀来。”
“甚么?又有官兵来了?”唐斌等人纷纷扭头看来。
“是,人不多,装备齐全,就是冲我们山寨来的。”
“哇呀呀,岂有此理?敢来搅扰我等雅兴。”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虬髯的黑大汉跳将起来,正是四首领乜恭,看着另外三人请缨:“三位兄长稍等,小弟去去便回。杀退官兵,再来陪哥哥们吃酒。”
“来人,备马,把我的大刀抬过来!”乜恭明显脾气暴,话没说完便甩开大步往外面走,吆喝喽啰。
“兄弟,官兵来的突然,为了稳妥起见,劳烦你跟过去压阵。”唐斌伸手制止已经晚了,不禁苦笑。也担忧这位兄弟,便看向为人稳重的文仲容。
……
抱犊山脚下,孙新率队才刚靠近,就从山上跳出不少人来。一个个手持利器,警惕地看着众人叫嚷。
“呔,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此路不通,尔等敢来抱犊山撒野?”
“好哇,这些朝廷鹰犬真不知死,年前被杀退又来了,你们是找死不成?”一个像是领头的喽啰穿着皮甲,拎着钢刀,吩咐结阵,同时大声吼叫。
孙新看到这伙喽啰训练有素也是啧啧称奇。张大炮不用吩咐,策马上前扔过去拜山帖,边呼喊:“抱犊山的兄弟们,不要误会,我家大人远道而来,特来拜山,拜访几位寨主,带来了不少好酒,还请兄弟们通报一二,诺,这些钱去买些酒肉。”
张大炮说明来意后,又丢过去几两碎银子。那些喽啰听了之后,见对方客气,不像是来找麻烦的。又看到几两银子丢过来,心中欢喜,敌意消退。
“你们在这等,我等去通报。”那领头的喽啰捡起银子和拜山帖,装模作样地看了看。便让人飞奔回报。尽管放下了刀剑,却依旧警惕地看着众人。
“大人,这伙强人给我的感觉很不一般。”孙安观察了片刻后,拍马来到孙新身边,小声提醒道。
焦挺性格直率,没有丝毫为好友兜底,直言不讳:“不错,至少要比枯树山鲍旭那群手下有规矩得多。”
“我知道,说明山寨之中有高人!”孙新笑着点头。他早就看出喽啰训练有素,也多少有所猜测其缘由。极大的可能就是蒲东军官唐斌已经在山寨之上。只有这种为人正直有本事的人才能约束强人。
喽啰上山通报没过多久,山上便人影绰绰,马蹄声隆隆。孙新一行人面面相觑,暗道来得太快了吧?
不多时,百多个骑兵迅速下山,只是气势汹汹,不太友好。为首一条黑大汉身穿锁子甲,身材魁梧,胯下马儿神骏,一骑绝尘,纵马而来,嗷嗷乱叫:“呔,尔等官兵真不知死,还敢来自寻死路?”
张大炮见对方有干仗的架势,挥舞旗帜表明来意:“这位头领且住手,不要误会,我等没有敌意。是从京东路蓬莱府远道而来,特来拜访几位……”
“拜访?我呸!”那黑大汉厉声打断,态度恶劣:“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尔等官兵,来了,休想走脱,爷爷乃劈山力士乜恭是也,吃我一刀。”
劈山力士乜恭?孙新愣了愣,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可想了想,原本轨迹中应该是没有这个人物。不过现在是有了,说明抱犊山的实力出乎意料。
他来不及多想,那条黑大汉已经拍马杀来。转身看向身边众将:“此人好生无礼,谁去教训他一二?”
孙安作为大高手,看得出对方深浅,所以懒得动手。山士奇跃跃欲试,正想准备请缨出战:“我……”
一匹火红的马儿已是飞出,清脆悦耳的喝斥声响起:“那黑鬼,休得猖狂!一丈青扈三娘来生擒于你。”
非是别人,正是孙新婆娘扈芸扈三娘。
孙新看到山士奇脸色一僵,边苦笑边叮嘱:“士奇兄弟,若是再有敌手,你直接跃马出战便是。”
“是!”山士奇面色一喜,大声领命。
“我这夫人脾气暴躁,最喜欢舞枪弄棒,不省心。”孙新苦笑着跟身边众将说着引来顾大嫂她们白眼。又不动声色地取过一张宝雕弓,抽出箭矢。紧紧注视着战场,以防意外情况,随时出手搭救。
他怕战场上有个意外,夫人有个闪失,两个多月来在军营中勤加苦练箭术,或许有后世的射击天赋影响加成,箭术精进迅猛,勉强算是个神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