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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盏月看着自己对锈剑的安排,颇为满意。

“裴愿,走吧。”姜盏月示意裴愿先上手去触碰鎏金灯盏。

“血祭禁制虽然布在外面,但其实我们脚下所在的这块地方才是真正的中心,而这灯盏便是禁制的正中心。”姜盏月眼见着裴愿又是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所幸时间没有急到说不了话,就给他解了惑。

闻言裴愿立即低头看,这才察觉到脚下竟然当真潜藏着一个不易被发现的禁制,那些暗不可见似地面凹凸不平的线条,其实组成了血迹禁制的核心。

“幻境的出口是至高邪佞最脆弱的地方。当初他因血迹从人变成邪佞,那必然是改变他的那个契机是他的弱点之处。我提前来城主府,就找到了这个地方。”

这盏鎏金灯盏,何止是禁制的中心而已,等他们出了幻境,应该还能在镇邪城城主府的地底下见到这个灯盏。也正因联想镇邪城,她才会在与六妙碰面后,先选择来城主府找找,而不是直接去跟着苏星辞。

作为禁制的核心,当苏星辞接受禁制后,他的本体便与作为禁制中心的灯盏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所以修建镇邪城,仿造了红叶城的模样,意在还原至高邪佞变成邪佞那一时间点的一切,再以与至高邪佞本体相连的灯盏为镇压之物。

具体是用了什么禁制在封印至高邪佞的一魂姜盏月还不清楚,但她估计是用了诸如逆转的原理,如至高邪佞这般强大的存在,人类本不能与其匹敌,人类脆弱渺小,但至高邪佞也曾是人类,所以将他从至高邪佞往人类变,就是削弱他的办法。

“姜道友,你不会还想独自留下来去找至高邪佞问话吧?”裴愿刚刚盯着姜盏月,不是因为不解灯盏作为出口的原因,姜盏月这次是会错意了,他是对她让自己先走这件事持有怀疑。

龙王宫幻境那会儿,姜盏月就很执着地要与至高邪佞对话,当时所有人都离开了幻境,就姜盏月逗留了许久,最晚出来。虽然她不说,但裴愿也能猜出一二了,毕竟当时晏北疏也抱着一样的目的,不难猜出姜盏月也是有问题想问至高邪佞。

姜盏月笑了笑,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抓住了裴愿的手。

裴愿被姜盏月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惊,耳根都来不及红一下,他们的手就已经触碰到了灯盏,其中还混着一只红鸟的爪子。

裴愿只觉得眼前一白,下一刻周围便又恢复了灰暗,他已经出现在了镇邪城城主府的地下室里。

而他身旁,是终于恢复成了人样的微生羡。

“姜道友呢,为何还没出来——”裴愿虽然自己刚刚那样猜,但他是没想到,三个人一起摸灯盏,姜盏月还是能一个人留下啊。

姜盏月此刻,又回到了最初进入幻境的场景之中。

她的手心又十分厉害得疼痛起来,以此提醒她近在眼前的是至高邪佞了,而不是苏星辞那个人类小子。

裴愿还以为只要看着她摸上灯盏,就会和他一样出来。可她在至高邪佞身上种下了禁制,自然和他是不一样的。

“原来又是你这个蝼蚁。”一身血色的青年面上早已无了上一次面对姜游时的复杂神色,他开口说出这句话时,已是和龙王宫秘境那时如出一辙的语气。

至高邪佞是存活于世的存在,当他认出她时,并不意味着是上一个幻境之中的记忆传递给了这个幻境中的魂魄。而是至高邪佞本身记住了她。

“我只有一个问题,你既然全知全能,想必知道答案。如何脱离天道桎梏。”姜盏月看着至高邪佞那张年轻的脸庞,其实还能隐隐看出些苏星辞的影子来。

但是苏星辞是个人类,她的禁制不会带她找到还是人类的苏星辞,只会打她来找已经成为邪佞的他。

话虽如此,对于幻境中的苏星辞而言,红叶城血祭之事,不过就是方才之事,于他而言并未过去多久。

因此姜盏月才刚说完这话,就见眼前的青年气质又变化了一番。

“姜游,你修炼的众生道,希望你不会有朝一日也落得和六妙一样的下场。当然,到时候我也乐意像杀了六妙一样杀了你。”他变回了苏星辞,对着姜游说这话。

苏星辞哪怕接受了血祭,也才只是迈入邪佞的行列,他还不是全知全能的至高,问他毫无意义。

“何必如此。我说过你们来找我我自会护你们,你本无需走到堕成邪佞的这一步。”姜盏月叹道。

幻境已结束,她不需要再扮演姜游,这话自然不是模仿姜游在说。这是她说给苏星辞听的。

苏星辞的故事不只是故事,曾经确实有这么个少年经历了这些。裴愿感慨苏星辞的时候,姜盏月没有感慨,但不意味着她心中什么也没有想。

当时对苏星辞说出那句承诺时,在苏星辞听来,像是虚伪的拒绝,是委婉地劝他不要找来。

可她也替他设想过,如果那时候的苏星辞真的能在两年间一直找姜游相护,六妙便不会得逞,张娇或许便会有个好结局。

“可笑,姜游你何曾护过我!从来没做过的事,你就只会挂在嘴边罢了。”苏星辞怒道。

“怎会没有。红鸟尚在,张娇手臂未断,你本没有失去什么。”姜盏月道。

姜盏月的话听起来像假使,可苏星辞却怔住了。

他听懂了,在前去夺回红鸟反被六妙殴打这件事上,他本也隐隐觉得违和。如今便如醍醐灌顶,瞬间明了了真相。

当时救他的人,是姜游,姜游并非虚伪地拒绝了他,是他自己对姜游恶意揣测不辨是非。

“可姜游不会如此做。”苏星辞身上的气势再度变化,这回的是至高邪佞,“蝼蚁,那是你自己的小心思。不代表姜游不虚伪。”

“我倒是觉得,姜游当时是愿意救你的。他不教你众生道,只能说明你不适合入这条道。”

“姜游,你听见了吗,她在替你辩解。可惜你早死了,根本不可能听见。”至高邪佞面上笑意盈盈,口中轻描淡写地吐露出恶毒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