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李岩挑剔,而是这两间屋子实在是环境太差。
他只是看了一眼,就不由的露出了为难的脸色,皱起了眉头来。
“大婶,能不能给我们俩换一间屋子啊,这……味道实在是太大了。”
不仅是李岩难以接受刘姐的安排,就连江豆豆,闻到了屋子里面那味道,也是暗自皱眉。
他们俩倒不是没有住过条件差一些的房间,可是,像这里这样,连一个窗子都没有,甚至连墙皮上都长满了绿毛的房间,是真的让人没法好好休息。
“城里面来的大学生就是娇怪,你们娇生惯养的,自然是不愿意住这样的地方。
但是在我们矿上,这种环境已经算是上好的了。”
刘姐也知道这两个大学生将来一定会成为她高攀不起的干部。
不过现在,这里是她的底盘,是龙也要盘着,是虎也要卧着,等到这两个小屁孩这的毕业的时候,还不知道会分配到什么地方去呢。
他们兰山矿离着京城十万八千里,就算是这俩人再有什么权利,估计也管不到自己身上。
“如果上厕所的话,怎么办?”
江豆豆飞快的瞥了一眼李岩,脸色微红的说出了这话。
她一个大姑娘,最关心的就是这件事情了,就算是没有洗澡的地方,那上厕所的地方至少也要清楚啊。
“上厕所……”
刘姐轻哼了一声,看着江豆豆那嫩的像是豆腐一样的脸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她才终于轻哼一声:
“出了招待所,对门的胡同里面就有一个公共厕所,只不过……我们矿上基本上都是男人,那个公厕也基本上都是男人在用。
你如果想要找女厕所的话,就要向北走二里地,那边生活区才有女厕。
如果不是必要的话,平时还是少喝水比较好。”
“什么?”
江豆豆有些不敢相信刘姐说的话,如果真要是按照他的说法的话,那自己去上一次厕所,岂不是要走上整整两公里?
“那婶子,你平时怎么……”
江豆豆没好意思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但是刘姐却已经明白过来。
所以,她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我平时就是在对面的那个公厕,只不过我进去的时候,一般都哪一个牌子放在门口。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当然也没有问题。”
江豆豆听到这话,脸瞬间红的像苹果一样,这位刘大姐已经五十多岁了,可是她还正年轻呢。
她怎么可能用这么羞耻的方式,先不说那个牌子究竟有没有用,自己一个女人,到底要怎么确认厕所里面有没有人啊?
眼见江豆豆急得眼睛都有些湿了,李岩也只好看向了刘姐:
“婶子,日苯的工作人员来了,不会也要去对面的公共厕所吧?”
李岩知道,现在国内对于外宾的政策是何等的优渥,所以……让外宾去旱厕上厕所的事情,估计兰山矿的人员是绝对干不出来的。
对啊!
这么大的一个招待所,总不可能连厕所都没有一个吧?
那些外商可都是用惯了马桶的,如果强制让他们蹲下来使用旱厕,那他们大概早就撂挑子了。
一想到这里,江豆豆也瞬间抬起头来,用期待的视线望向了刘姐。
谁知道,刘姐只是打量了李岩一下,然后就轻笑了起来:
“人家外宾用的,和你们用的能一样吗?
人家外宾的房间里面还有彩电和冰箱呢,你们能比得上?”
说着,她又悠闲地吃起了瓜子,向着天花板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这楼上的确有几个高级的套房,可是,这都是给来外宾和视察的干部们住的。
你们两个虽然也是到我们单位来出公差,但是……你们的级别,恐怕还不够吧。”
特酿的,这个老颠婆。
李岩挑了挑眉毛,向后看了江豆豆一眼,然后把刘姐给拉进了屋子:
“婶子,我们其实是矿长请来的,我们俩和你们矿长,也算是一个学校里出来的校友。
你这么对我们俩,恐怕不好吧。
到时候要是你们矿长知道了……”
最让李岩有些无语的是,明明知道这个女人做的是错的,明明知道她就是在欺负自己,他却不能发火。
毕竟,自己现在的好多事情,还掌握在这个老颠婆手上。
如果真的惹了她,在自己的饭菜里面吐唾沫,那自己该怎么办?
听到李岩这话,刘姐顿时就忍不住笑了: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孟矿长确实是我们这儿的一把手。
但是,你以为我没点背景,就能被安排到这个差事上?
你们京城的招待所主任,还有街道办主任,都是些什么人……”
她这话再清楚不过了,那就是在告诉李岩,自己的身份不简单,李岩估计,他家的那口子,大概也是矿上的高级领导,而且还是举足轻重的那种。
他小心的看了眼就站在门外的江豆豆,然后打开钱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十美元的票子。
“其实,婶子,我觉得这种事情,我们完全可以通融通融的。
难道,你就忍心看这么一个黄花闺女,走二十分钟才能去厕所吗?”
刘姐接过了李岩手里面的票子,第一时间愣在原地。
“这是什么东西?”
她拿着手里买的十美元,对着太阳光的方向透了透,发现这东西就像是钱一样,竟然还有水印。
“这是美元,是我家里的亲戚给的,一点小意思……”
李岩给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里,中年妇女则是瞬间就瞪大了眼睛:
“这就是美元?”
她用长着皱纹的手轻轻的摩挲着钞票的表面,眼里流露出兴奋的光芒来:
“我总是听人家说外汇,但是……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外汇呢。
你们到底是京城的人,随手就能拿出来十美元的外汇来。
我可是听人说,这东西和我们的钱,可是直接一比十,能换十张大团结呢!”
“那婶子,我们俩的住处……”
中年女人一改之前的脸色,笑容像是不要钱一样,脸上的褶子都微微抖动起来:
“你们两个,可是我们国家未来的希望,当然要去楼上住了。
反正这段时间,也没有领导来视察。
毕竟你们来矿上做翻译,也是为了矿上好嘛!
我作为矿上的招待所主任,让你们吃好喝好住好,那不是应该应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