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宁绾看着这一切,有些绝望:“阿满不要听,这些都是假的,不是我的真心话,不是的!”
可她只能听见从自己口中,发出一句又一句布满恶意的诅咒。
“宁绾应该要庆幸、要跪下来感谢我才对。是我帮助她脱离了你这个恶魔……”
下一秒,【它】的声音戛然而止。
任务者被沈复遏制住喉咙,高高举起。
宁绾看得一阵心惊胆战。
“说够了没有?”沈复的眼底猩红一片,冰寒的眸中杀机一片:“你实在是太吵了!”
掌心越收越紧,几乎被勒得快要喘不上气。
可是【它】却笑了。
【它】张了张嘴,缓缓从口中吐出几个字:“宁绾她……一点也不爱你!”
“不要!”
“咔嚓!……”
……
宁绾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看见自己软软地瘫倒在地上,而宁砚书不知何时出现,此刻正定定地站在房门口。
“爸爸……”
宁砚书的一声呼唤,将沈复的思绪唤回。
他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脸慌张地想要解释。
可当看见自己手中沾染着的鲜血,再看向此刻躺在自己脚边,早已经没了呼吸的女人。
沈复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小书,对不起啊……”沈复的声音,带着无尽的遗憾:“……对不起……但是你要记住,爸爸妈妈很爱很爱你。”
说完他猛然转身,撞向身后的窗户。
伴随着支离破碎的镜片,一跃而下……
……
宁绾又死了。
她重新回到了那个黑暗的空间。
只是这一次周围的环境变换,黑暗渐渐褪去。
越来越多的泡沫从虚无中飘起。
泡沫里的人影片段,宛如幻灯片般出现在宁绾的眼前,放映着自己的一生。
她看见了坐在车子上出游的一家三口。
那是沈复、宁砚书和自己。
沈复在开车,宁绾坐在副驾驶座上拍手鼓掌。而9岁的宁砚书,正坐在后排快乐地唱着儿歌:“窗外漆黑静悄悄,太阳公公回家了。
星星月亮蹦蹦跳,喊着宝贝宝贝,快点回家睡觉觉。
我的宝贝闭上眼,躲在妈妈的怀里爱撒娇。
我问宝贝你为何偷偷笑,宝贝说,妈妈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奇妙……”
……
车窗外,雪还在不停下着。
像明亮的珍珠,晶莹剔透;又好似轻盈的羽毛,纷纷扬扬。
白雪皑皑,大地像是被铺上一层银白色的大衣。周围的风景,美得仿佛一幅画似的。
可突然间,轰隆隆的巨响由山顶传来,震撼得地动天摇。
雪崩了!
车子熄火,不过片刻功夫车辆就被大雪掩埋。
车内的温度骤降,沈复和宁绾将自己所有衣服全都脱下来,盖在宁砚书的身上御寒。
弥留之际,他们笑着对宁砚书说:“小书,爸爸妈妈爱你……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
【啪!……】
泡沫碎了。
有水落了下来,洒到了眼睛里。
宁绾抬手去擦,却揉出了眼泪。
画面一转,她又看见一所高校。
镜头一点点拉近,是虚无坐席的礼堂,是满怀抱负的学生。是18岁穿着整齐衬衫,大大方方地站在舞台上的宁砚书。
今天是孩子们的毕业典礼。
而宁砚书是以高考理科状元、优秀学生的身份上台演讲。
他站在那儿身姿挺拔,少年的轮廓在聚光灯下被光影切割得立体。凤眸张扬,明朗又好看。
即便面对着台下几千人,宁砚书依旧显得镇定从容。
他手握麦克风,清朗的声音由音响传遍礼堂的各个角落。
所有人都不由屏息静听。
可突然,原本安静的礼堂被人打断,宁砚书的班主任慌慌张张闯入现场。
她奔跑着冲向舞台,来到宁砚书的身边:“宁同学,刚才你父亲给学校打电话让你快回去!”
“出事了……宁夫人突然早产大出血,人没了……”
宁砚书脸上的血色全无,耳朵嗡嗡作响。
眼底满是恐怖与绝望……
……
【啪!……】
泡沫又碎了。
宁绾瘫坐在原地,又哭又笑……
……
【啪!】
【啪、啪……】
越来越多的泡沫,破碎在宁绾的眼前。
她的表情紧张无措,抬起手小心翼翼地呵护,企图保存好那些属于他们的回忆。
可随着越来越多的泡沫消失,到最后宁绾的脸上只剩下了麻木与怅然。
她的皮肤开始快速衰老,两鬓变得苍白。
她的双眼浑浊不再清明,深深浅浅的皱纹像是蜿蜒曲折的山路。
她的背脊变得弯曲,佝偻着再直不起身。
直到最后,宁绾变成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
……
“哒哒哒……”
……
安静了数百米的时空里,再一次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有人在朝她靠近。
宁绾艰难地抬起头,费力地半眯起眼。隔着虚无的朦胧,她看见了黑暗中出现的女人和一朵云团……
……
“你们是谁?”宁绾表情木讷地问女人,转而又看向那朵云团:“你又是什么东西?”
057一下怒了。
它双手叉腰,气势汹汹道:【你们人类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老是喜欢用“东西”来称呼别人。你才是东西,你们全家都是东西!】
宋梦莞捂着耳朵,满脸无奈道:“小辣鸡,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么暴躁。”
057咆哮:【哼!我就不!】
他们做系统的也是有脾气的!
057高傲地扬起云团,对着宁绾不依不饶道:【你给本统子听好了——我!是主神空间创造出来的高智商系统,代号编码057!我强得可怕,能穿越不同世界,还能操控各种时空!】
听到057的话,宁绾原本深邃浑浊的眼睛顿时迸发出生机与明亮。
她冲上前,一把将云团扑住:“……你、你说你能操控时空?!”
看见突然放大在自己眼前那张干枯瘪瘦的脸,057被吓到了直呼救命。
还是宋梦莞出手帮它,才得以解脱。
躲在宋梦莞的身后,057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哎哟妈呀,吓死统了。】
“你能帮我吗?求求你帮帮我好吗?”宁绾嘶哑着声音,苦苦哀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