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看……”谷穗安听到然然喊她。
“怎么了？妈妈在工作哦！”
然然很少提要求，谷穗安走过去，看姐妹俩怎么了？
“那……”然然小手一指，谷穗安看过去，是一个大扇叶形状的东西。
再一看，自家小闺女已经撒丫子跑过去，身后女兵亦步亦趋跟着，生怕她摔跤。
怕什么来什么，“啪叽”一下，乐乐被土堆绊倒。
就在众人以为她要哭的时候，乐乐又挣扎着自己爬起来，像模像样拍拍身上的灰。
对不远处的妈妈和姐姐笑笑，“乐乐不疼，穿多多。”
从她们学走路开始，谷穗安就教她们，跌倒是小事，没受伤就自己爬起来。
路上也是这么跟两个女兵说的，不严重的话不用管她们。
虽然姐妹俩吃穿用度很精细，但谷穗安从没打算，把孩子教成温室里的花朵。
“妹妹～”然然已经跑过去，查看妹妹状况。
谷穗安冲她招手，“乐乐超棒！今天跑的比昨天还远哦！”
赵忠诚、杨潇等人：你是一点没看见她摔倒啊！
好彪悍的教育方式，确实长见识了。
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就听谷穗安问他，“杨同志，那是什么？”
“那是……”杨潇也不太清楚，喊随行支书过来问话，“孙支书，请问这是什么？”
“这是……”孙支书开始冒冷汗，他能说这是牛棚里的人搞得，说是什么发电的研究吗？
“怎么！”杨潇脸色变冷，“不能说吗？”
“不是，杨秘书，这是……”孙支书咬咬牙，豁出去承认，“这是一个发电装置，是、牛棚里的禇琛，他搞研究，说是可以用风发电。
我一想风还能发电？如果成功，咱们大队不用公社解决，就可以自给自足，就让他试试……”
“好你个孙鹏！牛棚改造之人也能乱用，这个咱们以后再算账，风力发电这么大的事，怎么不上报！”
杨潇不清楚，京市来得这几个人，对牛棚里人是什么态度，只能避重就轻，在外贸部和商务部这些领导面前，把话圆过去。
“如果真能发电，也算是利民举措，成功的话，那也说明改造方式是对的。”赵忠诚说了几句大空话，把这事打发过去。
这么多人面前，敏感的话题，还是不要讨论为好。
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谷穗安才开口，“我对这风力发电还挺感兴趣，孙支书，可以把禇琛带过来吗？”
“可以！”孙支书看其他人没有意见，招呼身边人，“快去把人带来！”
禇琛很快被带来，个子很高，长期营养不良，人瘦到脱相。三十多岁的年纪，一脸疲惫姿态。
“这就是禇琛，”孙支书指给大家认识，转而对禇琛说，“快和咱们京市领导介绍一下，你这个风力发电。”
禇琛愣了一下，反应慢半拍，“哦，好！
这几个叶片，在风的作用下旋转，之后通过增速机把速度提上来，可以带动发电机发电。
都是七拼八凑找的材料，很粗糙你们别介意，我给大家演示一下吧！”
禇琛话不多，直接把人带到附近一个小屋子，“这只是初步设想，材料不够，只能先建一个小型的，试验一下可行性，供电量不大。”
一群人紧随其后，眼睁睁看着禇琛把开关一拉，灯亮了。
“啊，亮了！”人群中传来惊呼，显然被这事震惊到。
“天呐！真的有电啊……”
然然随着禇琛的动作，眼睛一亮，巴巴望着妈妈。
谷穗安意会，抱着让她亲手拉动开关，乐乐也凑过来，两人反反复复拉着玩。
一会儿明一会儿暗，大家也有种恍惚的感觉。
谁能想到，平平无奇的风，平日最常见的风，居然可以发电。
这冲破了他们以往认知，连带着对禇琛看不上的几个人，现在也收起自己的轻视。
谷穗安把孩子手移开，又小声跟她们说，“电灯会亮，就是外面那个大风扇的功劳，都是这个叔叔做出来的哦！”
然然十分捧场，“叔叔厉害！”
乐乐拍拍小手，“叔叔超棒！”这是妈妈刚刚夸她的。
她每次被妈妈夸奖都很开心，叔叔被夸也一定很开心。
禇琛的确很开心，苦日子过得太久，冷不丁被两个小娃娃夸赞，眼眶湿润。
鼓起勇气抬头看过去，只见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她们没被他落魄样子吓到，还对着他笑。
受尽冷眼和嘲笑的他，久违地感受到温暖。
不介意年龄差别，禇琛诚恳道谢，“谢谢你们！”
小姑娘摆摆手，“不谢～”
杨潇回神，“如果给你足够材料，你能研究到什么程度？”
他现在就是激动，想回去立刻把这事汇报给领导。
禇琛不敢托大，“这是我第一次实践，只能一步一步来，先从小范围开始。”
“第一次做？”谷穗安抓住重点，“褚先生曾经在何处留学？”
这个话题很敏感，不然他现在也不会在牛棚待着，“荷国。”
怪不得，谷穗安点头，“荷国的地理位置和自然条件，风是重要能源。从早期研究到现在，他们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风力发电系统。”
“是，我当年留学的时候，他们技术已经很成熟，因为对这个很感兴趣，我主动申请转专业。”
“第一次实践，就已经成功了，很厉害！”
“对，”禇琛看她一眼，才吐露心声，“国外一向看不起我们，很多核心技术完全接触不到，只能自己慢慢摸索。”
“自己能摸索到这个程度……”谷穗安宽慰他，“褚同志，继续努力，风力发电是新课题，会有你大展宏图的一天。”
“谢谢谷同志！”禇琛临走前对两个小姑娘笑笑，带着欣喜离开。
或许，他可以从那里走出来，堂堂正正做人。
谷穗安看着他背影，跟身边人说：“杨秘书，石油危机之后，探索新能源是必然。风力发电优势明显，不仅清洁无污染、而且可再生。你们得重视啊！”
“放心吧！谷同志，回去就跟领导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