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千上,周梓语正玩的快意。
嫁进刘府短短几日,她以为自己进了冰窖,刘府的氛围冻死人得了。
“小姐,咱们玩去?”
榴夏是周梓语的陪嫁丫鬟,平日里总是变着戏法逗她开心,两人的性格非常契合,常常有说溜就溜的偷偷出门。
“好。”
可不能再遇到那个冷脸公子了。
二人轻手轻脚到后门,榴夏屏气推门,周梓语眼睛盯着打开的门缝放光。
“要出门吗?”
陌生沉稳的声音骤然降临,她们得意的笑容僵在半空,榴夏缓缓收手。
宋婉蓉眯着眼,唇角弯弯。
“是的。”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人前周梓语只得装的乖巧些再乖巧些。承认自己没有家了很难,外加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周梓语都能将日子看到头了。
“去吧,往西北走有块莲花池,如今池边花草正值盛放,你可以去瞧瞧,当心滑倒。”
“…多谢。”
宋婉蓉毫无阻拦的意思让周梓语很意外,更别说她还给建议。
一路上榴夏不停扭头观察,确认没刘府的人跟着她们。
“小姐,你要去莲花池吗?”
“才不。”周梓语偏不去,“先去买壶酒。”
“万一再撞见姑爷呢?”
“绝对不会。”
再字从何而来,可要追溯至新婚之夜。
新婚之夜一对新人相遇不在婚房,反而在酒馆……
周梓语向来不爱考虑后果,揭下盖头与榴夏对上眼,榴夏即刻领会到她的意思。周梓语将发上头饰卸的只剩根簪子,披了件外衫遮挡喜服,在刘府东躲西藏可算溜到街上了。
她寻到一家较为偏僻的酒馆,进门坐到桌旁。
少有人来的地方,生意忽然进门店家招待的很速度,榴夏点酒、小二即刻端酒上桌。
正饮痛快时,榴夏发现与他们隔着张桌子的人有一些些眼熟。
她拿出张画来对比后酒醒过半,“小、小姐,您看。”
“拿他出来干什么?晦气。”
周梓语看见画上人就生气,想到嫁给素未谋面的他,她的绚烂人生转为被高墙围绕的四四方方的院子。
“小姐,您后方那位公子好像是姑爷。”
哈?周梓语不信,扭身对着他看了好半天,直至捕捉到他袖口露出的喜服边,她不得不信。
莫非他跟我一样不满意家里的安排?
她壮着胆子起身到刘云轩那桌坐下,“新郎官,你不在刘府跑这儿做什么?”
“醒酒。”刘云轩垂着脑袋抬眸瞥了她一眼,衣襟上酒味纵横。
周梓语清嗓,故作威严:“新婚之夜,你丢下新娘子跑来酒馆醒酒?”
先不说别的,来酒馆不喝酒醒酒谁信啊。
他眸色混浊,眼白布有血丝,语气无温:“此处偏僻。”
“豁!有人在这偏僻处等你?”
周梓语倒要看看他是来见谁的。
“冒昧问一下周姑娘,你在等谁?”
刘云轩认出了周梓语,他看过她的画像,来时路上跌跌撞撞他酒醒大半,方才她过来时他就认出她了。
“你!”意识到身份被看破,周梓语的气焰顷刻间跑光,“榴夏,把酒端过来。”
她几杯酒下肚,榴夏拦也拦不住只得塞给店主和小二些银子,将他们诓了出去。
“我把话说开,我压根不想嫁可惜家命难违。”
哪有什么家命难违,是她逃过结果被抓回去了。
“嗯。”
“想必你对婚事也不满意,不然不会出现在此,既然你我二人一个不想娶一个不想嫁,不如回去你就写下和离书我们签字画押。”周梓语这算盘可是打了很长时间的,庆幸重要的一环被猜中。
两人联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反正她已将父亲的印章复刻和离书必成,两家的婚事在她眼中错到离谱。
“嗯。”
“不论你我谁先遇到良人坦白即可,本姑娘并非刻意纠缠之人,到时我会离开,望公子亦是如此。”
“嗯。”
刘云轩敷衍的态度令周梓语怒气直冲颅顶,俗话说得好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
“你不必惜字如金,可以有点寻常人的反应,不会失了脸面的。”她不明白,人醉酒后不应该胡言乱语大吵大闹吗?为何他不同?
“哦。”
她咬牙克制自己暴躁的情绪,或许眼前这家伙偏偏和正常人不一样。
……
周梓语不以为意:“万一遇到,装作没看到就行喽。”
那家伙酒全醒后冷冰冰的,眼神如深渊,真不理解父亲为何会看中他。
集市上,主仆二人步伐悠悠,前方好些人围成圈像是起了冲突,两人一致加速挤进其中。
“莫非只因先前我家中的琐事,你我往日情谊便通通不作数了吗?”
豁!临安街头每日都要上演这等好戏吗?周梓语变得忙碌,目光在两人之间游走。
苏冬玲长叹,仅存的记忆里没有眼前姑娘的身影,她内心却凭空多出厌恶,“你我素不相识,我本无意与姑娘纠缠,请姑娘注意言辞。”
不过是走路时相撞了而已,眼前人刻意将事情闹大。
“苏冬玲!说雅堂的点点滴滴,你如今要以素不相识来完结?”杨昱懿对苏冬玲失去记忆有所耳闻,便故意撞之验证真伪。
“可笑,说与我共读学堂,你真是不知道编什么好了。”
鹤衿不是说去买糖吗,怎么还不回来?
正念叨着,鹤衿满嘴“让一让”手护饴糖挤到自家小姐身旁。
“小姐,发生了什么?”
“今日运气欠佳,遇到了不讲理的。”
鹤衿转身护在苏冬玲前方,“哪来的人竟对我家小姐纠缠不休!”
“你家小姐忘情谊在先,我说两句何错之有?”杨昱懿努力挤出星点泪花,“如此看来苏家的小姐真是薄情寡性。”
“你拿了哪家话本,若不是这么多人在,我还疑惑这里何时成了戏台子。”鹤衿不能理解杨昱懿的话,“你这一出唱的,不知道的以为我家小姐犯天条了,奉劝你没事别往我家小姐身上泼脏水,会烂舌根的。”
“你…”
“况且你如何证明你所言属实?”鹤衿不想让她占到便宜,“举头三尺有神明,你敢发誓吗?”
“我…我…”杨昱懿吞吞吐吐险些拼凑不出完整的话,发誓的份量太重,“你未免太咄咄逼人。”
“你发誓啊!”鹤衿轻蔑地昂头,鼻尖指人:“众目睽睽,相信你方才的言辞是对是错大家心中自有定夺。”
周梓语佩服这个侍女的口才,那张嘴反应太快了。
她感叹:天啊,大获全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