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舟躺在手术台上,强烈的灯光让她下意识伸手挡住眼睛。
女医生戴着专业的蓝色帽子和口罩,开始往针筒里吸麻醉药。
叶舟的心里五味杂陈,这管子麻醉药打入体内,她便再无反悔的可能性,只需要半个小时,她就可以和孩子分离。
脑海里想起洛佳宜的话:“这个孩子是世界上唯一和你有血缘关系的人......”
是啊,她没有家人,这个孩子是唯一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都不知道它是男是女,都没能让它看一眼世界。
医生提醒说:“放松一点,要打麻药了。”
做人流的麻药要打在宫颈部位,当医生开始按压宫颈时,叶舟猛然坐了起来。
医生安抚说:“不用紧张,打了麻药后你是感觉不到疼痛的。”
叶舟在做最后的挣扎,是不是真的要放弃这个孩子。
终究是母性战胜了一切。
“我要留下这个孩子!”
“可是你都签下手术同意书了!”
“我不做了!”
女医生突然变了脸:“不行,签了手术同意书就不能反悔了。”
说着,女医生上前要把叶舟拉回去。
叶舟怒斥:“做不做手术的主导权在我,我说不做就不做了。”
女医生不想和叶舟废话,对身边的几个人说:“按住她!”
叶舟察觉到不对劲,转身往手术室外跑,大喊着:“洛佳宜,洛佳宜救我!”
洛佳宜这会就守在手术室外面,听到叶舟大叫就要冲进去。
有护工拦住洛佳宜说:“小姐,非工作人员不能进入手术室。”
洛佳宜骂道:“你们聋了吗?没听到里面的人在求救?要是老娘闺蜜出什么事,老娘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护工见洛佳宜一身国际大牌的行头,心里有点没底,放开她劝道:“不是我们要拦着小姐,手术室是无菌的,不能随便进入。”
叶舟的叫声越来越大,洛佳宜顾不得和护工废话,上去用力一脚把手术大门给踹开。
入眼的是几个穿着蓝色防护服女人抓着叶舟往手术床上拖。
洛佳宜怒喝:“你们在干什么?”
几人看到有人闯进来,不敢在粗暴的对待叶舟,只能先将人放开。
女医生露在外面的双目一片森冷:“你是什么人?知不知道打断手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叶舟的束缚松开,赶紧跑到洛佳宜身边,紧张道:“我不做手术了,她们却拿着我签了同意书做说辞,非要给我注射麻醉药。”
洛佳宜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人流是小手术,她并没有要求特殊待遇,而这个女医生直接带她们来了VIp手术室,和共用的手术室都不在同一个地方,这里只有叶舟一个人。
女医生说:“太太,你是太紧张了,放心,我们医院是权威专业的,这种小手术不会让你感到不适。”
叶舟不耐烦:“我说了不想在做手术,你听不懂吗?”
洛佳宜冷着脸问:“怎么的,你们医院签了手术同意书就不能反悔?我还没听过这种道理,要不要找你们院长来说道说道?”
女医生眉头微微皱起,今天想要给叶舟继续做人流手术在做输卵管切除恐怕是不行了。
“你们怎么这样,签了同意书又不做,这不是把手术当儿戏吗?”
洛佳宜骂道:“关你屁事,又不是不交钱,手术我们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倒是你强行要给我闺蜜注射麻药是什么意思?还有,我们并没有要求VIp手术室,你们是故意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做手术的?”
女医生处理起这种事情游刃有余:“我刚刚只是在安抚她,谁知道她想一出是一出的?公用手术室上午病人已经满了,我是看你们小手术不需要花费太长时间,才安排在了VIp手术室。不做就不做吧,没见过你们这种无理取闹的。”
洛佳宜瞄了一眼女医生胸前挂着的牌子,的确是市院里正规医生,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拉着叶舟往外走。
女医生拉下自己的口罩,让人把手术室收拾一下,转身离开。
不一会,女医生回到自己的诊室,拿起电话给苏玫打了过去。
“人流和绝育都做了吗?”
“抱歉苏小姐,本来叶舟已经上了手术床,快要注射麻药时她又突然反悔,加上她的朋友冲进来捣乱,手术没能顺利进行。”
苏玫咬牙骂了一句:“废物!”
女医生被骂了也不敢反驳:“没有为苏小姐把事情办好,我很抱歉,这样,苏小姐打的款,我给您退回去。”
“钱就算了,以后她去医院有什么情况,你及时告诉我。”
一听说不用退钱,女医生满心欢喜的应道:“嗳,苏小姐放心,我会帮你盯着的,有任何关于叶舟的消息,一定及时告诉你。”
苏玫挂掉电话,恼怒的把手机扔在了床头柜上。
她本来也看不懂为什么叶舟要打掉孩子,难道她对聂家那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一点不动心?
但是叶舟既然想要打掉孩子,苏玫便打算顺水推舟,做了人流在切除她的两侧输卵管,让她一辈子无法自然受孕。
谁知道叶舟上了手术床还会反悔。
突然想要生下孩子了?
有她在,休想!
另一边的叶舟上了洛佳宜的车,心有余悸的说:“幸好有你在,不然今天我怕是要后悔终生了。”
“想通了?”
“想通了,有没有父亲有什么关系,孩子是我的,谁都能放弃它,唯独我不能。”
洛佳宜听着欣慰:“这就对了嘛,不过以你的情况,孩子的事情还是要告诉老太太,她一定会保护你们母子周全。”
“除了你,我没打算告诉任何人,我想离开海市。”
洛佳宜不赞同:“你现在怀着孕,离开海市怎么生活?”
“这些年,我一直活在过去里走不出来,甚至不止一次想要结束这无趣的一生。”
洛佳宜想要开口劝。
叶舟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柔和的抚摸着自己腹部,继续说:“刚刚在手术床上的瞬间,我从未有过哪一刻那么强烈的想要活下去。也许离开海市,我的生活会困难艰辛,但是佳宜,海市的一切都让我感到压抑窒息,我想要逃离这里,找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和宝宝重新开始生活,我不否认这也是一种软弱和逃避,却是我为数不多能想到自救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