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龙景承拒绝得很干脆。
他双手搭在红绫的肩上,定定地看着她眼,郑重其事。
“红绫,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想我马上下旨封你为妃,但皇后之位绝对不行。”
“为什么?”
红绫明知故问。
龙景承喉头微动咽了咽口水,眼底染上了浓重的愧疚之意。
“皇后自幼与我结发,我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负她。”
年少时。
他信誓旦旦在城墙下对晴儿说,一定会带着她的父兄凯旋。
他食言了。
都怪他年少气盛想着乘胜追击,中了敌人的埋伏,害死了跟他去偷粮仓的宋家军精锐。
她的父兄为了救他,给他断后,死在了乱箭穿心之下。
他到现在还记得,晴儿得知那个消息跌倒在地,那双哭泣的眼。
这是龙景承这一生,永远无法抹去的痛。他只想尽自己最大能力,补偿晴儿,补偿年少时所犯下的过错。
“可是皇上有没有想过,这样对皇后娘娘真的公平吗?”
红绫还想争取。
连她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宋婉晴在宫中过得并不开心。
龙景承起身,不愿再听。
“红绫你不用再说了,皇后之位绝对不可以!”
他背过身去,闭上双眸。
“皇上……”
红绫也起身,想要再劝。
龙景承却往前走了几步,躲过她探过来的手心,不耐烦般打断了她。
“红绫,朕还有政务要处理,你先歇息吧。好好养好身体,将子嗣生下来朕会保你叶氏一族高官厚禄风光无限。”
说完。
龙景承抬腿就往门外走去。
红绫怔怔地看着那道远去的背影,收回将在半空的手,长长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操之过急了吗?”
回应她的。
只有重重的关门声。
叶昭仪有孕,普天同庆。
皇上下令,免除全国百姓赋税半年。调整衙门上诉流程整治不良风气,让所有人都能获得公平公正的判决。
一时间。
整个帝都都沸腾了。
上到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无一不在议论着叶昭仪的这桩好事。红绫有孕的消息,成为了帝都近来最热议的话题。
叶府的大门。
都被前来道喜的人给踏破了。
叶正鸿索性设宴,用来统一招待这些人。
“恭喜叶大人贺喜叶大人……”
“不不不,你说错了,现在应当唤国公爷了。”
众人纷纷笑着奉承。
叶正鸿笑颜逐开,摆手道:“不敢不敢,老夫只是沾了叶昭仪的光才侥幸得了爵位,实在担不起诸位的称赞。”
封侯拜相。
这是叶正鸿从未想过的。
就在几月前,他接待域外来使,一时鬼迷心窍收了份薄礼落了把柄,遭人状告到皇上那儿。
这些时日一直战战兢兢,哪曾想有朝一日竟被封作食邑三千户的荣国公。
“国公爷的女儿还真是争气呀,倘若这胎诞下的是皇子,那日后定能荣宠不断。”
众人纷纷感叹。
皇帝膝下无子,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第一个子嗣,无论是男是女都注定了意义非凡。
皇后体弱,多年来未能生下一男半女。
叶昭仪若真能诞下皇子,母凭子贵,这皇后之位……
“我听闻丞相之女陆昭仪也有孕了,只是不知为何被禁足在昭华宫。也不知道两位昭仪娘娘,谁先诞下子嗣。”
叶正鸿被朝臣的这些说法,吓了一大跳,连连出声阻止。
“如此僭越之事诸位大人万万不要再说了,老夫只希望红绫平平安安的,便足够了。”
毕竟。
这些话传出去,那可是杀头的重罪。
叶正鸿不想因为这些人,将叶家置于危险之地。
未央宫。
红绫在空旷的院子中,快乐地放风筝。
自从上次和龙景承不欢而散后,那人再也没来看过她了。红绫也乐得清闲,安安静静养胎。
红绫身上怀着皇帝的子嗣,各司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生怕出了些什么差错。
未央宫外更是派了好多御前侍从,轮番把守。
红绫被人时刻盯着,很不自在。
幸好没过几天,长公主龙瑾珺就来找她玩儿。在红绫的再三哀求下,给她从宫外偷偷带了一个风筝。
把风筝交给红绫时,龙姐姐千叮咛万嘱咐。
“小心点玩,让宫人帮你放飞你再原地拿着,不然皇兄会灭了我的!记住了啊!”
“好的。”
红绫爽快答应了。
长公主离开后,反手就自个放起了风筝。
“前世在魔域,我从来都是放姑获鸟的,现在就勉为其难放放人间的风筝吧?”
红绫边放边想。
昔日过往在脑海重现,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忽然。
一只白色的鸽子越过宫墙,飞了进来。
“也不知道我养的那只姑获鸟,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换了新的主人,又或者已经殒命了。”
想到这里。
红绫轻轻摇了摇头。
天各有命,她自个都保不住,还是不要想这些了。
风筝高高的在半空中翱翔,与白鸽齐驱,形态一致。
未央宫的宫人们,望着院中飞扬的风筝,火烧火燎赶了过去。
“小主,你又在偷偷玩闹了!”
桃儿满脸焦急。
另一边。
皇后宋婉晴带着吃食,到御书房看龙景承。
瞥见他坐在案几上慌慌张张收起什么,接着拿出奏折假装批阅的模样,清浅一笑。
“皇上,你总躲在御书房也不是办法。叶妹妹毕竟有了身孕,你得去看看她。”
她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案几的边上,眼疾手快往下一探,果真从那人的腿上掏出了一幅画像。
宋婉晴打开,一幅美人图映入眼帘。
她的目光刚刚落在画中美人的脸上,就被眼前的男人一把夺了回去。
“不去。”
龙景承面无表情道。
三两下重新将画像卷起,随手塞入了盛放卷轴的器皿中。
“口是心非。”
宋婉晴眉头轻蹙,将那碗莲花羹递给他。
“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明明就想见她,为什么借口处理国事整日窝在这里?”
龙景承的手顿住了。
他放下手中的瓷碗,抬起头,眼神哀恸。
“她想做皇后……”
宋婉晴背靠着案几,闻言缓缓回过头来,笑容更深。
“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就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