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妄觉得心里很乱,拆开那盒棉球,里面有一张贺卡,写着“生日快乐”,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
他拿起那张贺卡。
虽然没有署名,这样距离不明的四个字,却是她第一次写给他的文字。
锋芒毕露的瘦金,字字冷傲。
若是亲近的人,当然除了生日快乐还要写上一些寄语,如果是关系很差的人,不会特地写张贺卡。
偏偏若即若离,让人猜不到。
小区外,辜清许停好车,送她进小区。
已经接近十一点,外面安静得厉害,除了风声和不时一闪而过的车辆,已经没有任何噪音。
小区里更是寂静。
昼眠忽然抱住他。
细细的双臂圈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胸口上,他身上的温度让人产生依赖,拥抱让她觉得比接吻距离更近。
辜清许停住脚步,托着她的后脑往自己身上轻按,让她贴着自己胸膛,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肩膀。
她的呼吸很平稳,他感受着她把侧脸贴在自己胸口上,静谧缱绻得像是能感受到和她心意相通。
周遭安静,住户大多都熄了灯,只剩惨白黯淡的路灯。
辜清许轻声叫她:“眠眠。”
昼眠浅浅应一声:“嗯?”
辜清许轻轻抚摸她的长发:“我喜欢你。”
昼眠静静听着,没有反应。幸好她依旧环着他的腰,没有松开。
他觉得安心。
和昼眠之间,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亲近。
过了好一会儿,昼眠松开抱住他的手:“我要走了。”
辜清许却叫住她:“就走了吗?”
昼眠站在他对面歪了歪脑袋,好像不懂他在说什么。
就在辜清许要再开口的时候。
她忽然伸出手落在他腰腹上,从胸下开始,指尖隔着衣料一点点划过分明的肌肉线条,停在小腹上。
辜清许浑身过电。
她抬眸看着他,声音柔软:“确实有八块,没有骗我。”
眼神无辜得仿佛没有任何欲望,天真无邪,偏偏她手还放在不该放的位置。
辜清许的呼吸沉重:“你再放久一点就危险了。”
昼眠却没有移开手,一双线条如弯月的眼睛黑亮亮的,只是仿佛懵懂无知地盯着他看,她第一次露出这种人畜无害的表情,却是不负责任的勾引。
辜清许像被火星子燎到一样,一把将她捞过来,抵住她的唇,无可奈何又充满占有欲地撷取,被月生花撩人迷惑的藤蔓缠绕,在她的泥沼里爬不起来,完全陷落。
昼眠微微往后仰头,辜清许的吻落空。
她的嘴唇泛着润色的艳红,像花瓣被碾压索取过的颜色。
今晚缠绵到让辜清许像踩在云端,觉得一阵阵的不真实。
他忍不住问:“明天你醒了之后,我们还可以这样吗?”
昼眠忽然伸了个懒腰。
辜清许期待着她的答案。
而昼眠百无聊赖地道:“好无聊,我走了。”
辜清许一把将她拽回怀里,昼眠摔回去。
他的声音略低:“不回答也可以,走之前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昼眠不置可否:“你先说说,我听听看是什么事?”
辜清许一句话却石破天惊:“和时妄保持距离。”
陡然提到时妄,昼眠觉得一头雾水,不懂他为什么忽然提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时妄都能让你有危机感吗?”
辜清许含着笑意,却是认真严肃地和她说:“时妄家底比我厚,和你还同是南城人,平时又有交集。”
昼眠啧了一声:“南城人,家底厚,你查过?”
辜清许无奈:“他声名远扬。”
昼眠觉得好笑:“山峰都会管山脊的破事吗?”
辜清许坦言:“我在话剧社的时候,总觉得他的目光过多停留在你身上,幸好你没有看他,否则我要不安到今天。”
昼眠啧啧:“你好关注他哦。”
辜清许的声线哑然:“对不起,第一次要求你这种事情,我很不绅士,因为我觉得他喜欢你。”
昼眠懒洋洋道:“多余的担心,我要敷衍你一个就够够的了,走了,我楼上还有十个男模在等我。”
辜清许忍不住笑了:“晚安。”
昼眠伸出手扬了扬。
辜清许心里的沉重却没有减轻。
男人才知道男人看女人的眼神里是什么。
说是没有心思,他怎么会信。
昼眠回去之后觉得很躁动,怎么都睡不着,换了衣服到小区的游戏室打台球。
烦躁到自己去打球的时妄打到一半,偶然抬头,就看见了正在开球的昼眠。
她戴着黑色棒球帽,直发垂下,正低着头给杆头擦巧粉,擦完之后俯下身,细长的手指支起手架,裸色指甲油泛着光泽,右手拿杆将白球迅猛地打出去。
摆成三角形的球群登时被撞得四散,一只双色球径直掉入边袋。
她自己和自己对打,手下毫不留情。
妩媚的新月眸被帽檐微微遮挡,可却感受得到有几分狼窥视猎物的冷鸷,似乎周围人已经不存在。
下一秒,一杆击出,将时妄觉得不可能进的一只双色球多次撞库打进了中袋。
她台球打得这样好,他第一次知道。
而她戴着帽子,有意遮挡长相,却还是有台球室的其他人来搭讪,昼眠没有怎么搭理,那人只能铩羽而归。
时妄忍不住泛起笑意。
她没有平时那么慵懒,专注而精准,像一只长得漂亮的鹰。
但是并不在意自己的外貌,只是专注于这一场自己与自己的博弈。
依旧有吸引力,极其认真,让人感觉得到她的所有成就和变化都不是偶然。
严肃,冷静,谨慎。
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现在的她的素颜。
是不一样的好看。
勾人的媚感少了,反而更清冷,让人觉得她有无比的野心,也有无比的耐性等着猎物落网,在她身边没有众星捧月,却依旧亮眼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觉得时仲敬选的这个房子太好,只是一出门,就可以见到思念的人。
而且还是和平时不同的模样。
昼眠忽然停住,拿起放在台球桌桌沿的手机,冷淡着脸敲了敲。
时妄看着她。
却不知道她低着头在发的消息,是对另一个男人撒娇。
——“辜清许,你完了你,我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