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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清一声轻笑,转身拍了拍张松溪的肩膀,笑吟吟的道:“你们兄弟想什么呢?谁说我要留下来的?要走,当然是一起走了!我留下来干嘛?陪着这个兔儿王爷?那还是算了吧!我一看到他那个嚣张跋扈的样子,就觉得恶心,好想揍他一顿!”

莫声谷微微举了一下右手握着的拳头,悻悻的瞪着他,气呼呼的道:“这个狗屁不是的贼王爷,打的我们那么惨,这个仇,都没有报,我们为什么要走?要走,也得报了仇再走!”

双清嫣然一笑,赞许的抬手拍拍他肩膀,柔声道:“七弟说的没错。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恩怨分明,才是男子汉气概!”

她双目微微一眯,目光冷冽地看向这位汉王爷,朗声道:“汉王爷,你仗着自己身份尊贵,欺压良善,作恶多端,今日便是你的报应!”说罢,双清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冲向汉王。

只见她手中剑光闪烁,瞬间便将汉王笼罩其中。

汉王惊恐万分,想要还手却已来不及。

他虽然也是一位马上王爷,伸手也算的不弱,只是比起双清这个小姑娘,就远远不够看了。

只得勉强举起随身佩剑,一边挡架一边连连后退,口中一叠连声的叫道:“你,你大胆!连本王爷都敢打?还不快快与我退下!”

他本来身手就及不上双清,在双清盛怒之下,更是挡架不及,顿时就被双清在身上刺了数下。

不过,双清念着他是皇上的子嗣,终究还是没有痛下杀手。

片刻后,双清身形一敛,重回原地,而汉王则倒地不起,气息奄奄了。

莫声谷、杨善登等人见状,纷纷拍手叫好。

张松溪则是神色凝重的看着,这个气息奄奄的汉王,不无担心的道:“妹子,你快走吧!这位王爷虽然混蛋不肖,但终究还是当今皇上的爱子,又是御封的汉王,你就这么杀了他,皇上爱子心切,一定不会轻易的放过你。你快走,走的越远越好。这边,我们兄弟帮你挡着。”

双清淡然一笑,道:“此獠做恶多端,我们也算是替天行道了。不过,小妹岀手,自有分寸。这小子虽然废物,却终究还是皇上血脉,我还是留了他一命的。要走就一起走吧,我可不会留下你们兄弟,去面对皇上的怒火。这可不是我的风格。”

众人点点头,互相搀扶着,上到地面,随双清一同离去。江湖上,关于双清的传说又多了一则。

此是后话。

可是,当双清诸人刚刚走出后院,便撞到了匆匆赶来的张三丰和孙碧云。

宋远桥兄弟甫一见到师父现身,顿时间感到大出意外。

忙互相搀扶着,向着师父躬身行礼:“不孝徒儿宋远桥,携众兄弟,叩见恩师。”

张三丰见到他们兄弟都是满身血渍,不由又是恼火又是担心。

他抬手拍了拍张松溪手臂,又看了看他身后,神色木然呆滞的殷梨亭,忍不住心疼的伸手抱了他一下,一边紧张的捏住他手腕,仔细探查他的脉搏,一边又看看正在为他们兄弟止血包扎的双清一眼,口中低声问道:“松溪,你们兄弟都没事吧?梨亭,他……他怎么样了?那个王爷,他没事吧?他怎么肯放你们出来了?”

张松溪低声道:“师父,你放心,那位汉王爷,他没有死,双清妹子留了他一条狗命。怎么,您担心双清妹子会一怒之下杀了他吗?”

张三丰神色凝重的道:“嗯,是有点担心。不管怎么样,这位王爷终究是皇家血脉,我们总不能,让皇上失了面子吧?”

双清正在认真的帮殷梨亭包扎肩膀上与胸前的伤口。

此刻听到张三丰的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皇家血脉又怎样?他作恶多端,欺压百姓,就算是皇帝老儿来了,我也照杀不误!”双清愤愤不平地说道。

张三丰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双清的性格,一旦认定了一件事情,就很难改变。

“此次多亏了双清丫头救了你们,不过以后切不可如此冲动行事。”张三丰语重心长地对弟子们说道。

张松溪等人纷纷点头应是,心中对双清充满了感激之情。

“好了,梨亭的情况不妙,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疗伤。而且,你这个丫头又伤了汉王,此地不宜久留,你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双清听到张三丰之言,忍不住噗嗤一笑,娇嗔道:“张真人,你当我真的傻呀?这个可是皇上的亲儿子!我要真敢杀了他儿子,那皇上又焉肯善罢甘休?那不仅救不了宋大哥他们,还会连累了我们这一大家子!”

她又看了一下殷梨亭,见到他那个傻愣呆滞的模样,不禁疑惑的嘀咕道:“这个,就是姐姐说的,保证还你们一个活蹦乱跳的六哥?可是,她的人呢?现在又在哪里?”

张松溪急道:“妹子,先不管这个,我们打了王爷,又伤了那么多侍卫,皇上势必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还是快点出城去吧!万一皇上盛怒之下,封城大肆搜索,我们这么多人,又往哪里躲?况且,皇上也亲眼见过我们兄弟,一旦画影图形全城缉拿,京城虽大,却无我们的立锥之地。”

张三丰道:“松溪言之有理。双清丫头,你聪明多智,又诡谲善变,你便带着他们兄弟出城去吧!皇上面前,老道自有应对之法。”

双清却摇了摇头,神色淡然的道:“张真人此言差矣!侍卫是我杀的,王爷也是我打的。就连宫中的郑贵妃,也照样被我教训了一顿。所有的事,都是我干的,凭什么要让你这个糟老头子出头我顶罪?我像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吗?什么都别说了。我们大家一起入宫觐见皇上,将诸般事情分说明白。皇上若是有道名君,自当会还我们一个公道。若是他昏庸无道,那我们也就不用给他那个面子,一刀将那昏君杀了便是。然后我们便对张真人你来个黄袍加身,取而代之。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你老人家当皇上,我姐姐给你做护国天师。宋大哥他们便是开国元勋,那样岂不是得其所哉?”

张三丰等人蓦然听到她这番大逆不道的话,不由都被她吓了一大跳!

好家伙!如此篡位弑君之事,她却说来轻描淡写,仿佛便如常人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幸好张三丰等人对她都甚是了解,知道她也不过是信口开河的开了一个玩笑,当下皆是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

双清自己也觉得好笑。

不过,她随即又脸色凝重的看着目光呆滞无神的殷梨亭,沉声道:“六哥的情况,越来越不对劲了。我姐姐也不知道在哪里。今天的事,错在这位汉王爷,我们有理走遍天下,便一起到皇上驾前,分说明白。”

张三丰微微沉吟一下,随即说道:“丫头,你说的对。有理走遍天下。当今皇上,据贫道观察,也算是一位有道明君。远桥他们无缘无故被汉王爷抓住,又被莫名其妙的打了一顿,我这个当师父的,怎么也得为你们向皇上讨一个公道。皇上马上便要来了,我们便在这里等着,让皇上来处理这件事。”

一向老成持重,又谨小慎微的孙碧云,却是不无担心的道:“可是不管怎么说,在汉王面前,我们始终是君臣关系。现如今我们杀了他的侍卫,又将他打得重伤,终究不免是犯了以下犯上之过。这却如何是好?”

莫声谷大声道:“虽然杀人和打人都是双清姐姐,但她那是为了救我们兄弟。待会儿皇上若是问起,我便说是我莫声谷所为。决不能为了保住我们自己的性命,而伤害了双清姐姐!”

听到他这番斩钉截铁的话,俞岱岩与张松溪齐声附和道:“七弟所言极是!”

张三丰赞赏地点点头,“你们都是我的好徒弟,讲义气,有担当,为师很是欣慰。不过,不必担心,一切后果由为师承担。”

此时,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銮铃声响,皇帝的仪仗队逐渐靠近。众人皆是面色严肃的挺直了身子。

不一会儿,皇帝在一众侍卫和太监的簇拥下,快步来到后院中,看着这满地狼藉和受伤倒地不起的汉王,眉头紧蹙,双手不知不觉中,握住了腰间的玉带。

张三丰上前一步,拱手施礼,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

皇帝听后,脸色阴晴不定,看了看汉王,又看了看张三丰师徒等人,最后目光落在双清身上:“你是昝双英的妹妹,昝双清?”

皇帝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

他却是料想不到,这位令江湖黑白两道都忌惮敬畏的,【千面罗刹俏观音】,居然是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双清点了点头,不卑不亢地答道:“正是。民女参见皇帝陛下。”

皇上上下打量着双清,眼中闪过一抹欣赏,“好一个智勇双全、有情有义、有担当的奇女子!此事朕已知晓,汉王平日骄纵惯了,这次也算是得到了教训。”

他转头看向汉王,“煦儿,你可知错?”汉王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低头认错。

皇帝接着道:“既然如此,此事就此作罢。双清救了武当弟子,朕自会有所赏赐。”说完,皇帝挥挥手,示意众人散去。

独留下了张三丰与双清二人。

待众人都离开了之后,皇上方对着张三丰二人道:“张仙师,今日兵部侍郎来禀告,辽东倭寇来犯,伤了不少无辜的百姓,守军无可抵御,不知道张仙师有何高见?”

张三丰单掌一竖,单掌打了一个问讯:“无量天尊!贫道乃是一介方外之人,不通国事,皇上问我,不缔问道于盲。若是双英丫头在此,她文武双全,又智勇兼备,也许会有退敌之策。”

皇上微微讶异,他没有想到,他一心赍香虔诚请见的这位活神仙,对双英的评价,居然如此之高。

他微微展颜一笑,紧紧握住玉带的手,也松了一下,朗声大笑道:“仙师这话,未免有点言过其实了吧?那昝双英确实是人间难得的奇女子,文武双全、貌若天仙不说,更难得的是,仁心仁术、有情有义、胸怀天下,若是她身为男子,朕定要封她为……”

说到这里,他不禁心下为难,欲待说封她为护国大将军,又觉得委屈了她的医术与文采;若是封她为宫廷御医,又浪费了她的一身好武功与奇诡莫测的玄门之术;若是封她为护国天师吧?似乎也是有点屈才。

正在他心里踌躇不决之时,张三丰忽然说道:“皇上,要不这样,贫道与我的几个徒儿,还有双清丫头,先下榻鸿运客栈,待皇上处理好了辽东军情之后,再作定夺?”

皇上抚掌大笑道:“仙师一言九鼎,那朕便回宫处理一下这事,你们就在那客栈——不,那客栈太过简陋,不符合仙师的身份。”

他偏头对随行而来的贾佑乾吩咐道:“贾爱卿,传朕旨意,在东直门驿馆,为张仙师师徒与昝二姑娘,安排几间,不,安排一个清静的院子,好生招待,千万不可怠慢了!同时,你安排一些得力的手下,千万不要让闲杂人等打搅了仙师的清静。”

张三丰坚辞不就,可是皇上却不给他半点回绝的余地,已经起驾回宫去了。

一场风波总算平息,双清等人随着张三丰离开了汉王府。

皇命不可违,当日,宋远桥兄弟将自己的行李从鸿运客栈取了出来,一起来到了位于东直门内的驿馆门口,在贾佑乾的引领下,进入驿馆,来到了左侧一个宽敞明亮、又干净的跨院之中。

在贾佑乾与驿丞的安排下,他们兄弟都各自选了一个房间,暂时住了下来。

双清自己占了一个小独院。

张三丰却没有住下,只是对诸弟子说了一句:我去会会京城里的几个老朋友。便不知所踪。

此后,双清的名声更加响亮,成为了江湖中的一段传奇。而她与武当派的缘分,也由此愈发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