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羽化难入须入世,众女心焦怨老道!
苏恒盘坐在别院梧桐树下,离火剑横置膝头。
剑身映着月华流转的微光,却始终蒙着层雾霭般的混沌。
他食指轻叩剑脊三寸处,那里本该随心意流转的离火剑气,此刻却如困在琥珀中的萤虫般凝滞。
";张真人...";他忽然抬首望向檐角铜铃,";我似乎触到了那层屏障。";
张三丰正用拂尘银丝逗弄池中锦鲤,闻言指尖微顿。
水面涟漪惊散了鱼群,老道转身时带起的气流卷落三片梧桐叶:";可是在运转周天时,觉着气海如满月盈而不溢?";
他银眉下眸光忽亮,真武剑鞘在青石板上划出半圆卦象。
";正是如此。";苏恒霍然起身,衣摆带起的风旋将落叶绞成齑粉。
他并指虚划,离火剑气在空中凝成九重星图,";每当要冲破玄关时...";剑指突然滞在半空,星图第七重";摇光";位剧烈震颤,";便似有万千因果丝线缠住神魂。";
老道拂尘扫过石凳积雪,示意苏恒落座。
他注意到年轻人握剑的指节已然发白,虎口旧伤崩裂渗出的金血正顺着剑纹流淌:";三日前你镇压尹仲时,可曾留意那老魔最后遁走的残魂?";
苏恒怔了怔,离火剑";锵";地归鞘:";前辈是说...";
他忽觉灵台清明,眼前浮现尹仲自爆时分裂的三百六十粒真灵光点。
那些光点穿透离火结界的情景,与此刻气海中的滞涩感竟有七分相似。
张三丰从袖中取出半卷《黄庭内景经》,泛黄的帛书在月光下显出道道裂痕:";这是张天师飞升前留下的手札。";
他指尖抚过";羽化";二字,墨迹突然泛起金光,";所谓羽化境,非是破界飞升,而是...";
老道忽然并指为剑,在虚空划出阴阳双鱼,";脱胎换骨,二世为人。";
苏恒瞳孔骤缩,只见阴阳鱼中跃出两道虚影。
左侧是幼童蹒跚学步,右侧却是老叟垂钓寒江。
两道身影在太极图中交错重叠,最终化作持剑舞太极的张道陵画像。
";当年张天师在龙虎山炼丹四十九日不成,";张三丰拂尘轻挥,画像中的丹炉突然炸裂,";遂披发入世,在巴蜀之地当了三年货郎。";
画面流转,青年张道陵挑着货担穿行市井。
他左手持《道德经》,右手拨弄算盘,与屠夫论道,同妓子谈玄。
某日暴雨倾盆,货担被山洪冲走,他却立在江畔长笑三声,周身突然绽放五色霞光。
";这便是';红尘劫';。";张三丰收回术法,太极图化作光点消散,";张天师在俗世沉浮三载,看尽生老病死、贪嗔痴怨,方知天道不在丹炉,而在众生呼吸之间。";
他忽然扯开道袍左襟,露出心口处淡金色的莲花印记,";老道百年前亦曾效仿先贤,在汴梁城开了十年药铺。";
苏恒霍然起身,离火剑在青石板上擦出火星:";真人的意思是...";
他望着池中自己的倒影,忽然发现眉心血纹竟与张三丰的莲花印记有三分相似,";要晚辈效仿先贤,入世重修?";
";非是重修,而是新生。";张三丰并指在池面划出涟漪,倒影中的苏恒突然化作布衣书生,";你需封印修为,忘却前尘,以凡人之躯重历人世八苦。";
池水映出书生赶考落第、爱妻病逝、遭人构陷等场景,";待到勘破';我非我';之迷障...";
老道突然挥袖搅碎幻象,真武剑出鞘三寸:";昔年张天师化身货郎时,曾因五文钱与屠夫争执三日。";
他眼中泛起追忆之色,";却在第四日清晨,见屠夫为病母杀猪祷天,顿悟杀生亦可证慈悲。";
苏恒指尖无意识摩挲剑柄螭纹,忽然想起原身幼年乞食时,某个施粥老妪布满冻疮的手。
那种触及灵魂的温暖,竟比离火剑气更令他记忆深刻:";若我封印记忆,如何确保...";
";凭这个。";张三丰从怀中取出枚龟甲,其上刻着河图洛书,";此乃张天师留下的轮回引,可保你真灵不昧。";
龟甲突然裂成两半,露出其中跳动的混沌气团,";当你历经劫难明悟本心时,自会忆起前尘。";
池中锦鲤突然跃出水面,溅起的水花在月光下凝成";市井";";江湖";";朝堂";三组篆字。
张三丰拂尘扫过篆字,每个字都化作幅众生百态图:";你可择渔夫、书生、乞儿任一身份,切记...";
老道突然按住苏恒肩头,力道重若千钧,";封印期间若动用法力,轻则前功尽弃,重则道基尽毁!";
苏恒望着池中自己逐渐模糊的面容,忽然轻笑:";晚辈少年时最羡说书先生...";话音未落,龟甲混沌气已没入眉心。
他手中离火剑";当啷";坠地,眼中神光尽敛,恍如初生婴儿般茫然四顾。
张三丰拾起佩剑,轻轻拭去剑柄金血:";张天师当年化身货郎时,连';乾坤无极';的咒诀都记成了拨算盘的口诀...";
他望着苏恒踉跄走向柴房的背影,银须间漏出半声叹息,";望你能比他少摔几个跟头罢。";
东方白鎏金护甲重重拍在石桌上,震得茶盏跳起三寸:";张老道!你竟让苏郎自封修为?!";
她指尖深陷檀木桌面,日月令牌在腰间嗡鸣震颤,";可知江湖险恶,多少仇家等着取他性命?";鎏金护甲缝隙迸出火星,将飘落的梧桐叶灼出焦洞。
柳若馨绣春刀";锵";地横在张三丰颈前三寸,刀身映出老道淡定的面容:";锦衣卫卷宗记载,三十年前崆峒派长老自封修为三月,遭仇家剁成肉泥。";
北斗玉衡石在刀柄闪烁寒光,";你让苏恒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与送死何异?";
檐角铜铃突然结满冰霜,邀月广袖翻卷间已将九转玄冰散凝成冰锥:";移花宫秘典三百二十卷,从未听闻这等荒唐法子。";
冰锥尖端抵住张三丰后心,她发间玉簪迸裂,碎玉在青石板上拼成";危";字卦象,";老道士莫不是被尹仲吓破了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