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是鸠占鹊巢嘛!”一个跟红玲关系还不错的婶子说道。
另一个年轻的女人也接话道:“可不是嘛,让给老娘住还能说得过去,让给妹妹跟外甥住,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胡卫东的脸臊得通红,他看了看狭小的客厅里,拥挤的众人,平时他外勤不在家,自然体会不到秋红玲的感受,如今他面对着咄咄逼人的岳父岳母,这可不就是秋红玲平时面对他妈的感受嘛!
陈素娘其实本意就是敲打敲打他,刚刚听墙角,一时间火气上涌没能控制的住,眼下干脆就顺着杆子往上爬了,“这话你不要问我,去问你媳妇!”
胡卫东拉住秋红玲的手,见她露出的手腕纤细,手心布满了薄茧,这次他真的带着几分愧疚说道:“让你受苦了,我们搬去老宅子去住吧。”
大姑子一句话都不说,只一个劲儿地哭,跟她那奶娃子哭的此起彼伏,特别地闹心。
胡母听到众人的议论,她的脸挂不住,当即往地上一躺,“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们欺负人呐……”
她浑然忘了,自家的女儿就在身边,大姑子听她这么一嚷嚷顿时停止了哭声,默默地低垂下头
胡卫东左看看、右看看表情纠结,秋红玲抽回双手,“你还是先照顾好妈吧,我跟我爸妈今天住招待所。”
“这哪成,这说出去我胡卫东还有脸在单位混?!爸、妈,我们先出去吃饭,走,红玲你扶着点妈,下午我就把老宅清理一下,晚上我把常用的东西搬过来,我们几个就住老宅。”
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这一番话说得是滴水不漏。
胡母还要哀嚎,看到儿子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当即把哀嚎给吞了回去,在大姑子的搀扶下,顺势站了起来。
对方已经退一步,同意到老宅了,难不成她也哭着跟着住老宅,当初她可是借口老宅潮湿,她身体受不了,这才强硬地搬了过来。
她扫了一眼当下的客厅,突然间觉得这强求来的房子不香了。
其实老宅的位置很好,离车队也就十分钟路程,老宅建在内河河道的南侧,有个宽敞的大院子,就是房子旧了一点,里面的很多家具都是现成的,把日用品、被褥搬进来,清扫一遍,就能住人了。
清理干净的老宅子,住人比起楼房要宽敞不少。
那些天里发生的这些事情,陈素娘当然是挑选着说的,坐在凳子上的秋火明跟依偎在她身侧的大妹都听得聚精会神。
餐桌旁的秋建设嘴角微微上扬,特别是说到他据理力争的时候,一股自得挥之不去。
卫生做好后,陈素娘他们一行人就到老宅住了,老虔婆又来闹了几次,胡卫东干脆把门锁都换了,他跟单位申请了以前的岗位,估计这些日子就能批下来了。
“你姐夫这人啊,这事处理的还算漂亮,这么一来,他就能天天着家,你姐有了身子,身边确实要有个人,遇到事情也能照顾一二。”
陈素娘感叹道:“这人呐,还是得闹一闹,老实人呐,尽吃亏了!”
“咱家这里,我跟你爸打算盖一间洗浴房,还得盖一间当卧室,我想让你姐回无城县生娃,这月子我还能照顾照顾她,她那婆婆实在是靠不住,你姐夫工作调回来,往返回到我们县,也能过来落个脚。”
秋火明点点头,“我同意,妈,我上回给你那钱,你用来盖房子吧,这回的稿费也归你,天要热了,要动工就得动起来了。”
“那就先用你的钱垫着,回头妈慢慢还给你。”
“还啥,我孝敬你不是应该的嘛!”
陈素娘笑道:“你这孩子,要不,以后这房子就留给你娶媳妇用?”
秋火明:……
陈素娘看了儿子一眼,他这表情她哪有不懂得,当即说道:“放心,妈还能赚得动,这钱先记着,你不是要高考了嘛,等你考完再动工,不急,我明早先去问问价钱,你赵姨侄子跟我们老熟了,不会乱开价。”
说完转头看向秋建设,“哎,老秋啊,你不是认得水泥厂的人嘛,买点水泥,我们自己拉板车运回来,可以省不少钱!”
秋建设点点头,“行,一句话的事情。”
这种不涉及原则性的问题,秋建设倒是不在意。
“还有砖头,火明屋子后的砖盖两间屋肯定不够,你不是经常下乡嘛,那附近有砖窑厂,问问价格,便宜的话,我们吃点苦,自己运回来……”
两口子开始商量了起来。
秋火明听饱了八卦,心满意足地回到小房间,从抽屉里翻出上回取的稿费,又加了一点,凑成150块。
返身回到客厅,把钱拿给陈素娘。
外面的天色暗的厉害了,风也更加的急促了。
陈素娘收好钱出来问大妹,“小妹咋还没回来?”
“她在小云家看电视……”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还有小妹的大呼小叫,“好大的风啊,要把我刮走了,芦花鸡你别怕,我放你回柴火房……”
陈素娘一拍脑门,自家这几个孩子个个稳重,就这小女儿性格跳脱,也不知道是像谁。
小妹跳着脚,把鸡撵进了柴火房,这才拉开纱门,身后一阵风刮过来,随即豆大的雨点“劈里啪啦”地砸向了大地。
陈素娘将客厅里的灯打开,小妹雀跃地扑了过去,“妈,你们打败坏人了吗?”
大妹接了话,“那是肯定的。”
“好耶,妈,陈叔叔昨晚送了蜜蜂糕给哥哥,早上我吃了一小块,给你留了一点点,莪去拿给你……”
大妹笑嘻嘻地说道:“妈,厨房里的那鱼要蒸起来了,你教我做吧,我老是火候掌握不好。”
鱼切好都装在搪瓷脸盘里,上面搭了块纱布。
屋檐下水滴不断,厨房间里陈素娘已经忙起来了,一旁的大妹打下手。
一回到家也没歇息多长时间,又要操劳,她捶了捶腰,一只柔软的小手已经伸了过来,对着她的腰轻轻地捶着,大妹一边捶还一边问:“妈,这力度够不够?”
她嘴里还留有儿子冲泡的麦乳精香味,没一会儿,小妹又跑进来塞给她一小块蜜蜂糕。
她叹了口气,都是祖宗,她一个都舍不得让她们吃苦。
只能自己多操劳一点了。
她嘴里叹着气,眉眼里却都是笑意,没一会儿,竹制蒸笼里鱼香飘了出来,鱼分成两部分,老规矩,一小份清蒸,当晚就吃完,另一份多的,腌制后油炸,否则这天气已经热了,怕是保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