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白计安扭头,聂开宇站在贺威右侧,惨白的脸上,双眼瞪得溜圆。
“凉……”聂开宇低喃一瞬。眨眼间,他脚步踉跄,不顾一切地朝地下尸山冲去!
申煜大惊:“儿子!”
千钧一发,贺威一把抓住聂开宇的手臂拽回。
申煜和聂震相继登上土包。眼前,不见踪影的栗山、失去理智的儿子和二十具身份不明的尸体……桩桩件件,随便想到一个,都让他们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放开我!”聂开宇疯了般挣脱束缚,白计安来到他身前,指着地下土坑,说道:“开宇,你看清楚,凉不在里面。”
“可下面只挖到这一间密室。他没在这,去哪了?贺威,”聂开宇注视贺威的眼睛一片血红,“你办案经验多,你告诉我,会不会有人杀了人,和尸体待在一块?”
聂开宇担心什么,贺威明白。虽然他很想说,没有人会那么变态,喜欢和臭气熏天的腐尸待在一个密闭空间。
但事实是,个别人类的变态程度远超普通人类的想象。
“会。”
贺威平静地说。
一个字摧毁聂开宇最后的希望。
会。所以,凉掉进密室的时候,杀人凶手很可能就在尸山的旁边看着他。
如今,他们挖到密室,看到尸体,却唯独没找到凉。
凶手带走了他。
“放开!”
推开白计安,聂开宇一脚踹中贺威。贺威吃痛,抓过聂开宇的惯用手拧到身后!
“你冷静点!”贺威道,“你这样冲下去,不但找不到栗山凉,还会破坏现场!你打算帮凶手一把,给警察添麻烦吗?!”
道理聂开宇懂。只是,他没办法说服自己冷静下来。
他真的好害怕。
聂开宇垂着头,全身轻轻颤抖的样子看得申煜和聂震心痛不已。
可此时,在场所有人,除了非常了解栗山凉能力的白计安,没人能保证他安然无恙。
“好了。”
白计安收起手机,轻轻拉开贺威的手。
“放开他吧。”
“能行?”
一旦他松手,聂开宇会不会又一次跑下去找人,很难说。
“没关系,我已经报警,警察马上就到。”
贺威轻叹一口气,将信将疑地松开手。
聂开宇了无生气地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土坑中令人作呕的尸山,泪水在眼眶中缓缓打转。
夜半三更,缆车门开,燕海臻带领一队率先踏进寺庙。
随着吕浩然一声“警察,让一让”,围观人群犹如惊鸟,向两侧迅速散开。
白计安回头,只见以燕队长为首的几十名刑警正浩浩荡荡地向他们走来。
接到报警,刑侦大队上下都被灵犀寺挖到二十具身份不明的死尸的案子震惊了。就连队长中办案经验最丰富的燕海臻也在一瞬间愣在原地。
恶性杀人案件本身并不罕见,但一次性挖到这么多尸体的,还是近年来的第一次。
尤其是在寺庙这种神圣的地方。
早已料到全员会顶着苦瓜脸,贺威伸手拉过白计安,预备找一处相对清净的地方,待有人主动找他们了解情况的时候再出来。
“贺……贺队?是贺队!”
贺威扭头,但见人群中有一人看着他,激动挥手。
“他是……一队的何锋?”白计安扭头看着贺威,疑道:“你们的关系很好?”
何锋和吕浩然是燕海臻的左膀右臂。相比后者,何锋的性子更加安静、沉稳、可靠。
贺威同样纳闷何锋的反应,只是现在,他没心思去研究中间缘由。
或许是许久不见他在市局出现,突然在案发现场相遇,奇怪又惊讶罢了。
燕海臻嫌弃地斜了眼何锋,说道:“这么稀罕贺威,明天交申请,调你去三队。”
何锋尴尬地摸了摸后颈,心念贺威现在又不在三队,他就算调过去也没用呀!
“别听他的,你走不了。”
何锋回头,韩阳跟上来,小声吐槽:“就燕海臻,没了你和吕浩然,他带着天然呆小不点可怎么活呀?”
“天然呆小不点?”
何锋顺着韩阳的目光看过去,身形瘦小的黄玉卿正伸着脖子,向贺威的方向张望。
还有吕浩然,三队副队长斐辰,法医成大和痕检肖战神,等等。
看吧。
何锋撇撇嘴。
许久不见贺威,所有人都很惊喜。
燕队干嘛只说他一个,不公平。
“诶?”
何锋回神,疑惑的眼神在三队三小只波澜不惊的脸上逡巡。
“你们是怎么回事?”
时隔两个月再见贺威,最该有反应的人怎么一点都没有?
“难道你们早就知道了?”
韩阳双手抱胸,得意地扬起下巴:“何止!我们还见面,一块喝一口好几万的茶了呢!”
虽然差点要了陈泽洋的命。
“好几万?!”何锋显然不信。“什么茶一口好几万,比房子还贵?”
韩阳得瑟一哼。他歪着脖子,在无意中把事实继续往黑了描。
“怎么不可能?我都上网查了,和拍卖会上的一模一样,千真万确!”
万万没想到,何锋扭头仰望正在和燕海臻互相阴阳的贺威,感叹:“原来贺队不止有能力,还有钱啊!”
“不,不是老大……啊!”
“你怎么了?”何锋吓了一跳。
韩阳捂着侧肋,摇头苦笑:“没事,没事。”
何锋“嗯”了一声,转头继续仰望偶像。
韩阳趁机回头,商思文和陈泽洋盯着他对口型:“别乱说话!”
除了三队,刑侦队其他人还不知道贺威成家的事。这要是被他们发现,此时此刻站在贺队身边,亮瞎路人双眼的多金帅哥就是他找的老婆,恐怕日后,整个樾安警界都将不得安宁。
“怎么回事?”燕海臻掏出手套,边戴边说:“六十多天不见,我还以为你终于意识到自己能力不足,辞职走人了呢。”
“复婚手续办了?”
贺威话锋转得措手不及,差点闪了燕海臻的老腰。
“对啊,怎么?羡慕我?得了你,羡慕也没用,就你那臭脾气,逮谁骂谁,哪个好人受得了?没人能一辈子宠着你,能结婚的人必须有忍耐力。你啊,”燕海臻点了点贺威的肩,“单着,最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