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勇飞恐惧的大喊大叫声还在审讯室里回荡,但那股扑面而来的热浪却突然消失,连同祁渊脚下的滚滚岩浆也一起消失不见,白得可以反光的地板上别说破洞了,甚至连跳裂缝都没有。
祁渊将惊魂未定的梁勇飞随手就往角落里一扔,而后者似乎真的被吓到了般,缩在角落里就抱成了一团,跟一只瑟瑟发抖的鹌鹑似的,哪里还有先前那嚣张又不配合的模样。
比起瑟瑟发抖的梁勇飞,祁渊和轩辕天歌却面色颇为凝重地看着彼此。
收集欲望和情绪?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在片刻的沉默中,祁渊慢吞吞地开口道:“我想到了一个不太好的可能。”
轩辕天歌瘫了一张脸,就跟要去跟谁上坟似的跟着道:“我也想到了。”
二人默默无言地又对视了片刻,祁渊长长吐出了一口气,抬手揉着眉心道:“先将这家伙带去地府吧。”说着,他轻轻打了一个响指,只见审讯室里的空间陡然一动,一个拿着勾魂链的勾魂使凭空冒了出来。
不等勾魂使行礼,祁渊一指角落里的梁勇飞,吩咐道:“带去第一殿找秦广王,功过是非按律处理。”
那勾魂使刚刚行礼到一半,一听这话后,剩下的一半礼数他有不行了,直接一抛手中的勾魂链,哗啦啦地将锁住了梁勇飞,然后勾着魂就忙不迭地回地府去了。
等到勾魂使一走,轩辕天歌这才端起了祁渊之前煮给她的咖啡,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而后哒地一声又放了回去,起身道:“走吧,开会。”
六楼最大的会议室再度被打开,除了远在众神之巅还没有回来的夙离和水薇薇二人外,一到六队的队长全员到齐,而在圆形的会议桌上,还展开了一块大型的光幕,光幕里面都是来自各个分部负责人的视频连接画面。
会议的气氛是严肃的,除了轩辕天歌的说话声,在场和不在场只连接着视频的人都没发出一丝的声音,但他们每个人的脸色都随着轩辕天歌说出来的话而变得越来越凝重。
趁着轩辕天歌喝水的空隙,蓝淘淘忙举手发问:“等等,我还是有点摸不着头脑。”
轩辕天歌一边喝水一边看来,蓝淘淘继续道:“方才你说的未来还会不断出现异能者搞事儿的事情我是明白的,可他们搞事儿的目的是为了收集欲念和情绪这一块我不太懂,他们收集那玩意儿干什么吗?”
在场的六个队长中,也不是所有人都像蓝淘淘这样满脸懵逼,所以在她举手发言问出来之后,玉清子、毛若锦还有臧六三人却同时开口道:“用出大了去了。”
蓝淘淘看着他们三人,缓缓地打出了三个问号。
玉清子叹了口气,道:“他们收集的不是什么欲念和情绪,而是七情六欲。”
“七情六欲?”
不少分部的负责人也露出了跟蓝淘淘同款的懵逼神色,他们这些负责人绝大多数都是精怪化形,有的化形时间长,有的化形时间短,但对于道家和佛门所说的七情六欲却是一知半解。
玉清子顶着一张稚嫩孩童的嫩脸,却用长辈看着晚辈的慈爱目光,慢条斯理地为他们解释道:“在古早一些时候,人间界还没有进入末法时代,天地灵气也还很多,那时候的人间界里还有很多人族修士,但这些修士们不管是道修,还是佛修,他们想要修仙飞升的一个硬性条件就是斩断七情六欲,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你能别用这种渗人的目光看着我们吗?你是在占谁便宜呢?!”蓝淘淘被玉清子这种慈爱的目光给看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吐槽归吐槽,在吐完之后还是问道:“为什么啊?”
“因为七情六欲不可控,在修炼当中容易被无限放大,从而让修士们陷入其中导致走火入魔。”玉清子也不在意蓝淘淘的吐槽,继续为他们解释道:“唯有斩断七情六欲,走绝情道方才能够有机会心无旁骛的飞升成功。”
“这不对啊。”蓝淘淘瞪大了眼睛,反驳道:“那照你这么说,神族的神,还有梵境的佛...额,那些佛不算,他们好像的确没有七情六欲那玩意儿。”
蓝淘淘没说完就改口,却没注意到轩辕天歌身边的祁渊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她还在继续道:“就神族的那些神吧,他们怎么没有斩断七情六欲?”
“天生神只本来就没有七情六欲。”轩辕天歌替代玉清子回答了蓝淘淘这个问题,她神色淡淡地道:“他们天生就没有情和欲,但后天会因为某些原因生出来,可这种生出来的并不算欲望和情绪,只是一种执念。而且,因为他们生来就是神,所以即便出现了后天生来的所谓七情六欲,但也在他们可控的范围内,但人族却不同。”
“人族怎么不同?”光幕中的一些负责人好奇地问道。
轩辕天歌没什么情绪地道:“人族在被创造出来的那一刻,七情六欲就是因他们而生的。不过早年那些人族修士们的观点我却不太认同,他们为了飞升斩断七情六欲固然可行,但七情六欲并不是飞升的阻碍,相反,若是他们能够控制自己的七情六欲,反而会令他们更加强大,这天地间最厉害的便是七情六欲。”
啊?
蓝淘淘越听越迷糊了,倒是玉清子还有毛若锦他们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不过轩辕天歌并没有再继续解释七情六欲为何会是这天地间最厉害的,她说完之后就话锋一转,接着道:“也正因为如此,噬魂族才会大肆收集人的七情六欲,若是用对了,不说能够改天换日,但也能够给人间界掀起一场浩劫。”
七情六欲中的七情指的是喜、怒、哀、乐、惊、恐、思,而六欲则指的是生、死、耳、目、鼻、口。
那些突然冒出来的异能者,在普通人中毫无掩饰的搞风搞雨,为的就是要放大他们的七情和六欲,然后以供躲在暗处的噬魂族族人大肆收集这些情绪和欲望。
至于他们为什么要收集七情六欲,轩辕天歌和祁渊却并没有说出真相,只是对六道的所有人发下了一条接着一条的防御命令。
虽然他们什么也没说,可六道的那些分部负责人们却感觉到了一股风雨欲来的紧迫感。
驻守在各个城市中的六道分部在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开始了暗暗运作,连同每个城市中的勾魂使都增加了不少。
轩辕天歌以轩辕家当代驱魔龙族传人的身份,向上面连递了三次紧急告令,但奇怪的是,每一次告令就跟石沉大海似的没有得到回应,连同那位偶尔会跟六道联系的秘书长都跟失联了似的,可这位‘失联’的秘书长每天总能出现在新闻画面中。
梁勇飞的案子用了三天的时间才算彻底结案,市局的警情通报发出来后也算给了大众一些交代。
在第五天后,夙离终于带着水薇薇从众神之巅回来了,当得知他离开后发生的这两起案子后,夙离差点掀了办公室,但六名队长统一觉得,夙离会这么生气并不是因为梁勇飞的丧心病狂,而是因为他错过了自己大展身手的机会而恼羞成怒。
但从梁勇飞一事之后,那些突然冒出来的异能者好像就跟彻底消失了似的,一连大半个月过去了,再也没听说哪里发生了稀奇古怪的事情,更没有异能者冒出来。
没有丧心病狂的异能者,也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现,六道的人好像又变成了无所事事的咸鱼,但在这看似平静的咸鱼生活中,轩辕天歌的心情却不算太好。
这天下班后,她和祁渊又回了轩辕山庄,大概是他们这段时间回来的太勤,所以一向跟祁渊不太对付的轩辕天寰都已经懒得再跟他暗斗下去了,甚至在瞧见他俩一前一后地进门后,还不咸不淡地打了一声招呼:“来了?正好老二也在回来的路上了,等他回来后就可以开饭了。”
祁渊将顺手带来的一瓶果酒递给了从楼上下来的纪恒璟,轩辕天澈趴在沙发上眼巴巴地看着,问道:“这是什么酒?”
“摩挲果酒。”祁渊不客气地将他往旁边推开了一些,抢坐半张沙发,淡笑道:“酒神苏摩去年酿制了十瓶,前几天刚出土就送了一瓶给万古商会,今天刚送到我手里。”
“哟?”轩辕天澈一咕噜从沙发里爬了起来,蹭蹭蹭地跑到了纪恒璟身边抢过了酒瓶,然后笑咧了嘴地对轩辕天寰道:“大哥,晚饭的时候咱们就喝这个吧,说起来我已经好久没尝到酒神亲酿的美酒了。”
轩辕天寰闻言给他了一个大白眼,然后变脸似的看向抱着小乖一直撸的轩辕天歌,笑成了傻大哥:“小六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是谁招惹你了?”说完还专门去看了祁渊一眼。
祁渊被他这意有所指地一眼看得忍不住假笑了一下,而轩辕天歌却撸着怀里的小乖问道:“二哥还有多久才回来?”
她从一回来之后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结果这句话还问的是轩辕天凌,傻大哥顿时吃味儿了,语气酸溜溜地道:“谁知道呢,二十多分钟前就打电话说快回来了,结果你们都到家了,他都还没有回来。”
轩辕天歌当没听出大哥话中暗戳戳地想要抹黑二哥的意图,也不想欣赏傻大哥暗戳戳争宠的画面,她在默了默后,将怀里的小乖塞给了大哥,然后起身上楼。
轩辕大哥茫然地看着妹妹走开,问道:“小六,你上去做什么?”
轩辕天歌一边上楼一边道:“换衣服,等二哥回来了我再下来。”
轩辕.傻大哥.天寰:“......”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小六嫌弃了?!
被宝贝妹妹嫌弃的轩辕大哥心都要碎了,他抱着怀里同样懵逼茫然的小乖,差点嘤的一声哭出来。
祁渊幸灾乐祸地欣赏了轩辕天寰想哭又不好意思哭的模样,心满意足地起身跟着要上楼去。
虽然轩辕天寰在妹妹面前是个傻大哥,可一旦妹妹走开了,他就再次露出了刻薄的嘴脸:“你又跟上去做什么?你是跟屁虫吗?!”
祁渊笑吟吟地瞅了他一眼,轩辕天寰的痛脚在哪里,他就专门踩哪里,“我也要上去换衣服,我就喜欢跟我家凤小啾一起换衣服。”
客厅里跟死了一样的寂静了片刻,在祁渊欢欢喜喜地上楼后,一脸呆滞的轩辕天寰暴怒,咆哮:“谁允许你跟她一起换衣服的?谁是你家凤小啾,狗日的,你下来说清楚!!!”
“冷静啊大哥!”
客厅里的轩辕天澈和纪恒璟一左一右地摁住了暴怒中的大哥,就连院子里的那些保家仙们都忍不住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好奇观望。
轩辕天寰被气的不轻,可轩辕天澈和纪恒璟死死摁着他,他也没法冲上楼去。
轩辕天澈一边用手当扇子给他扇风降火,一边劝道:“来,深呼吸啊,别生气别生气,你都说那家伙是个狗东西了,大哥你还跟狗东西计较什么?况且人家小六自己都没说什么,你难道还想冲上去不许他跟着小六进屋?那小六第一个就不答应啊,大哥你想被小六讨厌吗?”
轩辕天歌自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讨厌大哥,可轩辕天寰还是被这个说法给镇住了,他心虚地看了看楼上,纷纷不满又不得不小声儿地道:“那姓祁的太讨厌了!”
“是,我们都讨厌他。”轩辕天澈跟哄孩子似的,“所以我们不跟他玩就是了。”
轩辕天寰气归气,可也不是真的傻大哥啊,被他这哄孩子的语气给恶心得不行,没好气地道:“你跟我这儿哄孩子呢?没大没小,还不松开我!”
见大哥终于冷静了下来,轩辕天澈和纪恒璟这才笑了笑松开了一直摁着他的手。
楼上的房间里,祁渊刚开门进去,一个靠枕就劈头盖脸的朝着他砸了过来。
他身手敏捷地一把捞过靠枕看了看,又挑眉看向拿靠枕砸他的轩辕天歌——-什么意思?
“你哪次过来不气我大哥一回是心里不舒坦还是怎么的?”
她在楼上都能听见大哥的愤怒咆哮声了!
“宝贝儿,你这就有点偏心了吧?”祁渊就手里的靠枕往床上随意地一丢,慢吞吞地靠近过去,一脸委屈地控诉:“你就只看见我气他,你怎么就不看看每次先挑事儿的人是谁?!”
诚然他每次都会把轩辕天寰给气得跳脚炸毛,可天地良心,都是轩辕天寰他先动的手啊!
说起这个,轩辕天歌也知道是大哥理亏,但有些时候占理的人不一定会是有理的那一方,比如妹夫和大舅子,特别是这个妹夫还并不是真正的妹夫还只是一个准妹夫的时候。
所以,哪怕知道自己大哥理亏,轩辕天歌也护短地道:“若我下面还有一个妹妹,而有个男人想要拱走她,我的反应可能比大哥更激烈。”
说完,她一脸复杂地拍了拍祁渊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你这样的,是做不成我的妹夫的。”
“幸好你没有妹妹了。”祁渊闻言低低地笑了起来,他伸手抱住轩辕天歌,眯着眼睛笑:“也幸好我要拱的白菜是你,我家凤小啾最舍不得的人是我,大舅哥再不满意我这个妹夫也只能认命。”
“所以这就是你有恃无恐的原因?”轩辕天歌没好气地推开他,但却并没有否认他的确是她最舍不得的那一个。
祁渊笑眯眯地点头,大言不惭地道:“是啊,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嘛。”
轩辕天歌都被他这有恃无恐的话给气笑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警告道:“别太过分了,那是我亲哥哥,我也同样心疼的。”
“只要他不先来招惹我,我肯定不会再气他。”祁渊举起右手保证道。
可他的这番保证,说了跟没说一样,因为轩辕大哥不可能不去招惹他。
轩辕天歌一脸麻木地睨了他一眼,心想爱谁谁吧,大不了以后这俩再掐起来,她就直接躲远点,眼不见心不烦。
轩辕天歌不想再跟他说话了,转身朝衣帽间走去。
祁渊心情愉悦地跟了进去,靠在穿衣镜旁抄着手看着她。
轩辕天歌拎着一套卡通睡衣回过头瞪着他,没好气地道:“你能出去吗?”
“不能。”祁渊不要脸的拒绝,扬了扬下巴,道:“你换你的,我看我的,都老夫老妻了,还有什么不能看的吗?”
轩辕天歌被他这话给噎得不轻,却又无法反驳,只能拉长了脸当着他的面换衣服,祁渊也从来不知道什么避嫌,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看,直到轩辕天歌都换完之后,他还非要露出一副遗憾又意犹未尽的神色来。
“换那么快做什么?”祁渊意犹未尽地道:“我又不做什么,只是看看而已。”
“也幸好你只是看看而已。”轩辕天歌皮笑肉不笑地瞥了他一眼,“否则你现在已经被我给丢出去了。”
祁渊也不在意她这话,只是神色悠远,没头没尾地道:“我有些认地儿,就算真想做什么,也不会选在这里。”
轩辕天歌挂衣服的手一顿,回头看着他,目光深幽。
祁渊摸着下巴,突然问道:“明儿咱们不回这边了吧?”
“不回这边,你想做什么?”轩辕天歌幽幽地问道。
祁渊眯起眼睛,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悠然一笑:“想做的事情有点儿多。”
“哦。”轩辕天歌迅速瘫了脸,她根本不用问都知道他想做的有点多的事情是什么,将衣服挂好后,看着明显已经想入非非的某人,莫得感情地宣布道:“那很遗憾的通知你,从今天开始,以后的每一天我都回这边住。”
祁渊:“......”
这么突然又绝情的吗?
祁渊终于收起了想入非非的心思,他左右为难地迟疑半晌,才勉强地道:“其实我也可以适应一下这里,克服我那个认地儿的毛病。”
轩辕天歌不仅脸瘫了,还瘫成了想要给他送葬的脸,“我觉得你没必要去克服这个毛病的。”
“不。”祁渊一脸坚决,斩钉截铁地道:“很有必要,也必须要克服。”
轩辕天歌:“......”
这男人不能要了,谁要谁拿去。
顶着送葬脸的轩辕天歌将祁渊一把拉到了衣橱前,并将他的一套居家服给砸在了他的脸上,“闭上你的嘴,换你的衣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