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老人家，好惨啊。”
两人走出去老远，许青舟忍不住回望了一眼站在家门口身形单薄的苏晓山同情地开口。
“惨吗？”林晨淡淡地笑了笑：“如果真让他两个儿子把煤矿弄塌了，到时候面对那么多家妻离子散的场景，那才是真的惨。”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都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许青舟沉默了，跟在林晨身后许久才又说道：“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就是那种何不食肉糜的那种人啊？”
林晨很想说是，但想了一下，却说道：“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但这里才是真实的人间。”
许青舟觉得林晨这话本质上和何不食肉糜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听上去顺耳多了。
只听林晨接着说道：“不要妄自菲薄了，我们能做的，是用自己的智慧和毅力，带着他们走向光明。”
“他们可以什么都不懂，但我们不能觉得是理所当然，我们的肩头，背负着责任和使命。”
“你笑什么？”
许青舟敛起笑意：“我就觉得你好像永远都是这么的乐观，而且这么有精神。”
我特么还有更精神的时候，以后你就知道了。
等你以后下不来床的时候，希望你也像我一样乐观。
林晨收起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笑道：“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我们总不能把有限的精力和生命，都留在不开心的时候。”
“而且人生的快乐是不一样的，像我现在的快乐，就是和你在一起，建设美好祖国，然后趁现在多和人结仇，等老了，一边陪着老伴享受着儿孙环绕，一边听着一个个仇人的死讯，简直是双倍的快乐。”
许青舟下意识道：“那要是你比他们先死呢？”
“那我不更快乐，我能活到老，就证明这帮人到我死都没能找到报仇，诶，我比他们先死，他就只能带着遗憾，了此残生。这不更舒服？”
“……”许青舟很想掰开林晨的脑子，着实是想看看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怎么会生出这么多奇怪的想法。
说到想法，刚才他是不是说想和我在一起，还说到了老伴和儿孙环绕。
许青舟畅想了一下这番场景，觉得也还不错。
至于和别人结仇的事，自己以后还是劝着点吧。
要是自己不拉着点，就依照林晨的个性，还真有可能说到做到。
虽然什么都没有发生，但许青舟觉得自己的功劳还是挺大的，不然就看着林晨走向歧途了。
呸啊！谁要做他老伴了，我才不会老！
他都说了，我是不食烟火的仙女。
仙女怎么会老？
如此想着，许青舟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林晨表情古怪地看向她：“你又笑什么？”
被打断了对未来美好畅想的许青舟，脸骤然一黑：“没什么，哼。”
晚上，山风惬意，林晨和许青舟搬了两把椅子，坐在苏晓云家门口，看着天上明亮的月亮。
纯白的月光撒在村子里，整个山坳都像是镀上了一层银辉，萤火虫忽明忽暗地闪烁着淡绿的光，更是给这幅场景，增添了一些童话的气息。
“真美啊。”
“嗯，以后就不容易见到了。”林晨很是煞风景道：“等农药化肥大量使用之后，以后想在这儿见到萤火虫，就没那么容易了。”
许青舟没好气地看了林晨一眼，这人似乎是对浪漫过敏一样，总是会在自己心思缥缈的时候，将自己拉回现实。
“后天，要开党委员会，你说毛天北会怎么做？”许青舟也换了个现实的话题。
“当然是继续拦着了，而且态度应该会比上一次更加的坚决，说不定还会说什么要是我们一意孤行，他还会向县里请示汇报此事。”
“为什么？”许青舟现在倒是不觉得毛天北向县里告状有用，只是想听林晨分析一下毛天北这么做的动机。
林晨也毫不吝啬道：“当一个人做出一件令人费解的事情之后，动机无非就是两种，当然我说的只是公门中人哈。”
“第一，做给上级看的，哪怕是自己粉身碎骨，也要扞卫自己或者是上级的立场或是命令，这是向上级表示忠诚的一种方式，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他只为了向上级传达一个信息，我愿意为了你，倾其所有。”
“要是有一个愿意为你出生入死的下属，你是愿意保他呢，还是愿意就这么舍弃了他？培养一个心腹，可不容易。光是甄别这个人，能不能用，就得花费大量的时间，不光要培养感觉，还有数不尽的利益交换，才能得到这么一个人，不是说舍，就能舍的。”
“那你现在是在培养游中军吗？”
林晨没想到许青舟成长速度这么快，自己刚说完，都学会举一反三了，摇了摇头，林晨道：
“说培养，算不上，只是现在正用着他，在他身上倾斜一部分资源，也只是为了让这个人更好用。”
“毕竟这个人上限太低了，远远达不到能做心腹的标准。”
许青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难怪自己老妈去哪儿都会带上自己的秘书，明阿姨应该算是母亲的心腹了吧？
“还有呢？”许青舟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还有当然就是为了自己，明哲保身这个词，放在官场上，就会生出很多变种，有的是通过站队，但要是站队没站好，成了骑墙派，那就是投机分子。”
“有的人则是两不沾，就想混混日子，这种人是真正做到的无欲则刚，不要钱，也不要权，该自己做的，一分不少，但不属于自己的，一分不沾，这种人，放到哪儿都属于是硕果仅存的奇葩。”
“毛天北算是属于这种人中的一种，不惹事也不做事。”
“在官场里摸爬滚打多年，也磨出了一套属于自己的行事风格。他最想要的就是安全。”
“但我们只要一动，盘龙镇就不可能成为一个太平的地方，所以，他最大的可能就是投靠最强势的一方，这个我之前就说过，但是等了他这么久，他依旧没动静，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他想以进为退，准备溜之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