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走了烦人的胡风，毛天北一个人呆坐在办公室里，就这么傻愣愣的看着天花板。
“以前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现在倒好，官小一级，也能压死人。”
“特么的，什么世道。”
毛天北现在算是明白了，在这栋楼里，谁能说话不重要，谁说了算才是真正的一把手。
很明显，从各方面来看，自己和许青舟都不具备这个资格，其他刚被调过来的人，连自己的定位都还在摸索之中，现在盘龙镇，说了就能算的，好像还真只有一个林晨。
这就让毛天北更加烦闷了，自己在盘龙镇十几年，还不如这小子来两个月，自己这些年，简直是白活了。
下班的时候，林晨刚出政府大楼，远远地就看到了白秋水在街对面，像是在等人。
见到了自己，白秋水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冲着林晨挥了挥手。
合着是在等自己。
林晨看了眼楼上许青舟办公室的方向，走到了街对面。
“白所，怎么了，有大案？”
“哪来的什么大案，现在咱们盘龙镇，风平浪静得很，连个偷鸡摸狗的都没有。”
林晨的一句调侃，将两个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找个地方坐一坐？”白秋水提议道。
“好啊。”虽然不知道白秋水这时候找自己是个什么意思，但肯定不是什么坏事。
只是他们俩的利益关系还没建立起来，终究还是得防备着点。
吃饭的地方，显然是白秋水早就定好的，一个不错的农家小院，两个人刚到，主人家就热情地端上了一锅鸡汤。
“尝尝，三年的老母鸡。”白秋水给林晨舀了一碗鸡汤：“费了好大劲才让那老家伙同意把鸡给宰了。”
林晨尝了口鲜，还别说，农村土灶熬出来的东西，味道就是不一样。
没一会儿，主人家又端上了一盘鸡。
“这是还没开叫的仔鸡公，这儿啊，除了鸡，也做不出其他的。”
看着老板又端上来一只烤鸡，和一盘韭菜炒鸡蛋，林晨忍不住笑了：“这特么一家子连锅端了。连没出生的孩子都没放过。”
白秋水一怔，旋即哈哈大笑道：“造孽了造孽了。”
白秋水这个态度就很明显了，林晨附和着笑了两声：“听白所这个笑声，就知道你现在是春风得意啊。”
“现在都快入秋了，哪还有什么春风得意。”
“镇长，陈所走的时候，也都交代了，派出所这边还得要多仰仗您。”
林晨没搭话，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白秋水一根，白秋水接过烟，立马就冲里面的老板喊道：“老徐，拿两包烟过来。”
这是个会来事的啊。
林晨抽了口烟，笑道：“你这好酒好菜的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再拿两瓶好酒。”白秋水也是一点就透。
烟雾从林晨眼前飘过，林晨眯了眯眼：“这汤还不错。”
“是吧？”白秋水又给自己舀了碗汤：“说别的，咱可能赶不上人家，但是说到吃，这十里八乡的，我老白还是能说上话的。”
“等入秋了，到水库那边吃螃蟹去。那时候鱼也好，蟹也肥。”
“紫金阁？”林晨撇了撇嘴：“那地方太复杂了，我不咋爱去。”
“上次的事儿，我也听说了。”白秋水放下筷子：“那边的人传话过来了，说上次的事是他们不对，想找个时间，约您吃个饭，他们老板想亲自和您赔礼道歉。”
“他们老板谁啊？”林晨夹了块鸡肉：“能在那地方建酒楼，身后那不是一般人。”
“叫李凤霞，承包了整个水库，在县里也有点产业。”
“有些门道，具体的背景，不是很清楚。”
“还是个女的？”林晨突然一笑：“吃饭就算了，人家什么档次，我特么什么级别，说好听点是个官，放人家眼里，可能屁都不算一个。”
“够不上，也不需要什么赔礼道歉的。”
林晨这是一句实在话，真要是有门道的，决计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而且当初惹事的时候，自己不过是个驻村第一书记，就是现在，也就是个副镇长。
这种人姿态放这么低，找上自己，那准没好事，要么就是有所求，要么，就是冲着许青舟来的。
真要是想赔礼道歉的话，那走一走关系，把马琪人那一帮人从重判了，再直接登门，比让白秋水传话，要实在得多。
白秋水愣了一下，没想到林晨会这么干脆的拒绝，而且，他拒绝的理由，也是自己没想到的，哪有通过贬低自己来拒绝别人的？
这人，一点体面都不讲的吗？
可偏偏，这种人最为难缠，毕竟，他连自己的身段都能放下，丢掉所有的矜持，也就意味着，他做事不会照本宣科的讲逻辑，而是随心所欲。
难怪陈啸山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的，让自己别没事儿去惹林晨，甚至之前还自己花钱，请他和林晨见了一面。
乡下没什么好酒，基本上都是镇子上酒坊上生产的粮食酒，茅台那种东西，一般人压根就见不到，属于是特供的，游中军可能拿得出来，但也不一定。
“你们派出所最近，应该清闲了不少吧？”
“少了陈大伟这么个害群之马，日子应该会好过不少，我看镇子上的治安，都太平了。”
“清闲啥啊。”白秋水压根就没想过在林晨面前说假话：“这种东西，扫不干净的，陈大伟倒了，立马就会有新人接替他，来填补地下的权力空白。”
“据我们掌握的情况，现在当家的，是一个叫游天豪的，道上的人喊一声三哥。”
“陈大伟刚倒，马琪人出事之后，这小子就快速地把他俩的地盘接管了。”
“也不知道会不会更难缠。”
“游天豪？”林晨蓦然就想起了之前给自己充当导航的游中军手下的老三。
“你是说老三？”林晨哂笑一声：“回头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你要是不爱搭理他也可以，反正这家伙是跟着游中军混的，你直接去找游中军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