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着饭，林晨突然问道：
“那个咱们村的苏青山在你那儿怎么样？”
“一般般吧。”陈啸山吐出块骨头：“要不是看你的面子，我特么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又懒，还贪。”陈啸山看了眼林晨：“让他做点事儿，不是阳奉阴违，就是偷奸耍滑，一天到晚，不是在厕所，就是特么的在抽烟。下班就想着找两个人打牌。”
陈啸山虽然贪，但毕竟是正儿八经的公安出身，还真看不上这种在派出所里浑水摸鱼的东西，留下苏青山，也的确是看林晨的面子，不然早特么让苏青山滚蛋了。
林晨心里叹息，有些人还真就是本性难移。
“给你添麻烦了。”林晨敬了杯酒：“原先我也是看他们家连死了两个儿子，觉得他们家可怜，想帮衬一把。”
“既然烂泥扶不上墙，你也别为难，既然他不乐意待在派出所，那就干脆把他丢出去，让他去管治安。”
“那这小子不正好去打牌了？”陈啸山话没说完，顿时就反应过来林晨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让他自己犯错？然后再开了他？”
“用不着这么麻烦，让他滚蛋，就一句话的事儿。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他怎么来的，怎么滚。”
陈啸山说着就要掏电话，林晨赶忙将他拦住了：“你刚才不是还说严打有指标吗？坚决打击黄赌毒，不就是你们职责范围之内的事？”
“而且，你这也算是杀鸡儆猴，正好还能肃清一下派出所的不正之风。”
陈啸山都懵了，苏晓山家和陈啸山也没多少交集，林晨之前为了他们家的事儿跑前跑后的，陈啸山还以为这一家子是他罩着的，但是看林晨这个意思，这到底是在帮他们家还是在毁他们家啊？
真要是严打时期因为赌博被抓进去，那没个十来年根本就出不来，这人就等于是彻底废了。
陈啸山只觉得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林晨，说他心好吧，还帮着苏振国联系精神病院，说他心不好吧，苏青山的结局都已经预定了。
管他呢，左右一个苏青山，不关自己的事。
“也是，那就让他再蹦跶几个月，等正式的命令一下来，先拿这小子祭旗。”
“至于他落得怎么个结局，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要是他现在改过来，安安分分地，说不定以后还能混上个正经编制，这要是一条道走到黑，神仙也救不了。”
林晨也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是这么个意思。”
“我听说他们家还有个老四，在县里读书，听说成绩挺不错的，明年高考，你打算怎么办？”陈啸山试探道，要是林晨对他们家老四也是赶尽杀绝的话，那陈啸山也就能明白林晨对苏晓山他们一家的态度了。
“他们家老四确实不错。”林晨给陈啸山又满了一杯：“上次我去医院看望苏青雨，那小子还挺腼腆的，也很有礼貌。”
“他之前问我考什么大学能当官，我给他说了几所政法大学，说不定以后这天下就是他们的。”
这下，陈啸山算是彻底明白了，心里也是觉得林晨是真够毒的，要是真把苏青山送进去了，那家老四的公门路也就彻底的断了，连政审都过不去，当他哪门子的官？
回头这老四就得恨上他哥，这一家子立马就得分崩离析。
但是转念一想，陈啸山也没想明白，既然林晨都做了，为什么不彻底地把苏青川的路给堵死，非要网开一面，毕竟即便是不当官，大学生出来，想要找份好工作，也挺容易的。
越往深了想，陈啸山就越发的对林晨感到好奇，心里也越发的坚信，陈大江不是这小子的对手，这小子心毒手狠，真要是论起来，陈大江在他面前，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也就是现在林晨引而不发，但是暗地里估计早就在开始给陈大江埋雷了，就是看陈大江什么时候踩上去把自己给炸得灰飞烟灭了。
“来，走一个。”陈啸山给林晨敬了一个，又说道：“你上次说给你们村重新搞户籍的事儿，是怎么回事？”
“噢，这事儿早就该办了。”林晨一想到户籍的事，就恨不得把苏振国从精神病院拉出来再捶一顿：“因为一些历史原因啊，现在石林村很多村民的户口还是挂在集体里的，做事很不方便，有的年轻人结婚都得到村部去打申请。”
“我是想着把集体户口该撤的就撤了，一家一户，一家人就待在一个户口本上，也省得那么多麻烦事。”
这事儿陈啸山倒是答应得很痛快：“行，回头我就派户籍科的人过去村子里采集信息。你说我要不要顺便把盘龙镇的户籍一起清理一下？”
“现在周围十几个村子，和你们那边的情况都差不多，很多人都还是以族为单位，挂靠在集体里的。”
“之前我就想弄这个事情的，但是就怕民政那边面对突然多出来的户口会犯愁。”
“他们犯什么愁？”
“你不知道？”陈啸山挠了挠头：“县里每年的扶贫资金都是按村子的规模来的，要是户籍一展开，那有的小型村庄，就会变成中型村庄，从小到中，扶贫的标准不一样的，像你们石林村，每年是五万块钱，真把户籍展开了，那就变成一个大型村庄了，最起码每年就得十万块拿出来。”
“真金白银的往外掏，你觉得他们会乐意？”
“别说犯愁了，说不定还会骂起来。”
林晨还真没想到这茬：“可是这个问题终究还是要解决啊，你先和公安局那边汇报一下，我也同时向县里汇报一下情况吧，看县里是个什么意思？”
“我估计悬，往年扶贫的资金都是专款专用，都是由省里直接往下拨的，历年就那么多钱，来年要是突然多要钱，省里估计得派人下来调查这个事，那往年的事儿，可就兜不住了。”
“这要是掀开了，你说谁会担这个责任？谁都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