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江心里那个气啊,但是他发现自己还真拿林晨没办法,人家的直属领导在县里,自己这个镇委书记,对他只有监督和建议的权利,并不能直接命令他做什么事,而他也仅需要对县里的领导负责,
属于是盘龙镇二郎神,听调不听宣。
陈大江的确是想让林晨来担这个责任的,毕竟昨天晚上他知道煤矿塌了之后,第一时间就把下面的人都在脑子里过一遍,然后发现镇子里目前合适的人里面,也就林晨这么一个,既没什么背景,而且级别也够。
刚开始,陈大江本来是想快刀斩乱麻忽悠着林晨同意了这个事儿,结果这小子一直跟自己打太极,现在等同于是撕破脸了。
面对这么个软硬不吃的家伙,陈大江也恼了,横竖林晨没什么背景,陈大江也就干脆摊牌了,沉着脸道:
“林晨,这事儿你不答应也没关系,反正以后你还是要在盘龙镇的,你工作是好是坏,也就是我一句话的事,咱们来日方长。”
林晨眯了眯眼,利诱不成,这是改威逼了?
但林晨却是一点不慌,尽管这一世的轨迹已经和上一世出现了偏离,但两世为人,林晨早已经是豁出去了,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能重新来一遭就已经是赚了,怎么可能还会委屈自己?
“你威胁我?”
“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陈大江冷笑一声:“石林村的工作没那么容易做,光是一个脱贫,可能就得熬个十年八年的,更别说致富了,可能穷其一生,也只是个愿景。”
听到陈大江如此的直白的威胁,林晨心里就更乐了,早该这样了,之前一直兜圈子,绕来绕去的也不嫌累。
林晨咧嘴一笑,气死人不偿命道:“鲁迅先生说过,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别说是十年八年了,为了实现共同富裕的伟大目标,我愿意在这片土地上奉献自己的一生。”
林晨只说是为了这片土地,可没说是盘龙镇这块地。
饶是陈大江再好的城府修养,一下子也没绷住,一张脸憋得通红,脖子上都是青筋直冒。
“你!”陈大江指着林晨喝道:
“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别忘了,你现在还和一个寡妇同居呢!刚来第一天就搞了村里的寡妇,你当真是好做派,这样子作风有问题的干部,我觉得还是尽早的清除出人民公仆队伍的好。”
看着陈大江怒不可遏的样子,林晨心里骤然一惊,他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自己之前虽然是唬住了苏振国,但那是因为苏振国没什么政治斗争经验,可陈大江不同,一开口就是从自己的生活作风入手,稳准狠地打中了自己的七寸。
林晨知道陈大江这也是以莫须有在故意找茬,但就是这么莫须有,却让自己无从辩解,毕竟要是作风没问题,你干嘛跑人家寡妇家里去住着?
什么?村委会给你安排的,那你就不会拒绝?
平时的党风党纪建设都干嘛去了?思想觉悟就那么低?还不是想和人家妇女同志发生点什么?
这本身是件小事,但如果是一个镇委书记非得要揪着不放的话,那就是一个致命的问题。
尤其是现在这个年代,人情关系要大于组织关系,陈大江一个电话,就足以让自己被发配去看档案,除了辞职,自己再无出头之日。
两人目光对峙了好半晌,谁也不肯退让一步,陈大江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让林晨来背着锅,但林晨却是有另一番考量。
“十万块。”林晨收回目光,突然开口道:“给我十万块,我答应你把这事儿扛下来。”
陈大江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更加恼羞成怒:“你做梦!”
“十万块,你怎么不去抢?这事儿没得商量!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不然你以为我现在在干什么?”林晨轻嗤了一声;“你要是答应,你立马就可以打报告,要是不答应,那咱们就一拍两散,你想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我扭头就会去纪委,我就不信了,这么多年,那些煤矿你就没收一点好处。”
说着,林晨恶狠狠道:“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反正我还年轻,又是大学生,就算是不在体制内干了,去哪儿找不到一份工作?你就不同了,这个年纪要是被查了,前半生的经营可都搭进去了。”
陈大江气得只觉得浑身血压飙升,点指着林晨,颤抖道:“你,你!”
支吾了好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林晨也怕直接把这老家伙给气死,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起身道:“我给你时间考虑,现在,我要回村去和石林村的村民们站在一起去了,提醒你一句,被困人员,就算是还没遇难的话,没有水和食物,也坚持不了多久哦。”
“留给他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陈大江又是气结,这小子分明是在说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可自己能怎么办?还真就被他拿捏住了,这种事故,虽然伤不到自己的根基,但是明年自己想要再进一步,可就彻底没戏了。
石古县可不止他一个镇委书记在盯着副县长的位置,多少人打破脑袋都想进县委员会。
要是错失了这个机会,那自己又得等个四五年。
陈大江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紧捏着的拳头恨不得照着林晨的后脑勺来一拳,但终究,就在林晨走到门口,打算开门的时候,陈大江开口了:“等会儿。”
两辆对撞的汽车,终究还是输不起的陈大江先避开了。
不就是十万块吗?虽然是一笔巨款,但只要自己能再进一步,别说是十万了,就是让他付出全身家当他都愿意。
“这么快就想清楚了?”林晨回身,很是邪性地对陈大江一笑。
陈大江看到这么一张笑脸,想到林晨之前在自己面前的唯唯诺诺,更加咬牙切齿道:“希望你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