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出尘还是对田长老那个小葫芦念念不忘。
“能在万尸山待上四十年的家伙，难道还搞不定这点煞气？老夫之所以惧怕煞气，无非是这具身体所致。”
田长老先后两次强调自己这具身体，这让李出尘不得不怀疑眼前的田长老并不是本体。
毕竟这里是炼尸宗，驱使炼尸代为行事的操作在这里再稀松平常不过了。
与正道三宗不同，以炼尸宗为首的魔道三宗在炼尸的使用场景上可以说是花样百出。
其中相当一部分矿洞的开采工作都是交由炼尸来完成。
虽说效率上没有修士来的高，但胜在‘踏实肯干’
只要喂饱血食，那这些就是无情的打工机器。
所以在魔道阵营这边，人力成本会被压得很低。
你要是在一些体力活上提出一些主张，得到的回复往往就是：你不干，有的是炼尸干。
现在不好好打工挣灵石，难道要等到死后被人做成炼尸去打工吗？
“弟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若是关于灵植种植的一些问题，尽可言说。”
“您到底是人族还是草木精怪化形？”
听到李出尘问出这一句话时，田长老并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迈着他那小短腿走到了一株枯黄的藤蔓旁。
顺手摘下巴掌大的一片枯叶，将其卷成了棍状，叼在了嘴里。
田长老伸出一根手指，指尖燃起了金色的火焰，将枯叶卷的另一头点燃。
李出尘对其自然不陌生，因为这是金丹修士的丹火。
只是没想到田长老拿丹火来点燃自制卷烟。
呼~
田长老眯着眼睛，萝卜嘴里面吞云吐雾，看起来很是享受。
李出尘站在一旁，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吐槽眼前的一幕了。
一个成了精的萝卜现在正在抽烟。
“来一根？”
田长老伸手又扯下一片枯叶，单手就搓成了一个烟卷递了过来。
李出尘连连摆手，这来路不明的破树叶不抽也罢。
“我本是人族，奈何功法出了岔子，才落得如今这般模样。”
或许是这口烟抽美了，亦或是很久没有与他人这样坐下来畅谈。
田长老的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
田长老本为木属性天灵根，资质上乘，又对草木一道情有独钟，遂加入灵药谷。
他在修炼木属性功法时，总喜欢加入自己的理解。
起初，这种创新并无弊端，甚至还改良了许多功法。
于是，田长老愈发飘飘然，不断在危险边缘试探。
然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百年前的一次闭关，田长老主修的百木诀出了岔子，导致他走火入魔。
当时，他的肉身如朽木般凋零，而失去肉身的承载，神魂将无所依附，最终结局只有魂飞魄散。
情急之下，田长老打算夺舍于炼尸，哪怕以炼尸之躯改修鬼仙，也比身死道消要好。
可到了夺舍之时，他才发现根本无法成功。
原来，受到走火入魔影响的不只是他的肉身，就连他的神魂也发生了改变，渐渐地开始向着草木灵体演化。
若不加以制止，早晚要破碎为一团草木精华。
随着死亡的步步逼近，留给田长老的时间越来越少。
无奈之下，他只能就近找一株灵草依附其中，这才成就了如今的这副身体，舍弃人身，化为草木。
在田长老与宗门的共同努力下，方才完成了化形的初级阶段。
在失去人族身份的同时，修炼速度变得极为缓慢，实力也大幅下滑。
毕竟是草木山精之躯，根本无法与最契合天道的人形相比。
不过，凡事皆有利弊。
因成就草木之躯，田长老的寿元得到了小幅的增长，同时对木属性灵力的操控和感知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甚至已经超越了木属性天灵根的层次。
也正因为如此，田长老之后顺利地接管了灵药谷，成为了灵药谷的主人。
整个炼尸宗都没有比田长老更合适的人了。
“我记得白玉灵参应该只有一指粗细，田长老夺舍的这株灵参怕是参王吧。”
李出尘看着田长老臃肿的身子，怎么也无法将其和那细小的白玉灵参联系在一块儿。
听到这话，田长老把手中的烟屁股一甩。
“我都这样了，难道还不能享受享受吗？”
说着，田长老小脚一踏地，大量的根须从腿部长出，纷纷破土而入。
蕴藏在土壤中的灵气开始被田长老大量吸收。
李出尘在旁边看的连连点头，这副身体在这样一个环境里简直就是进了天堂。
当然就是这样供给之下，百年间也只是让田长老从金丹初期走到了金丹后期。
草木山精的修炼速度可见一斑。
“师傅，灵土已经取来。”
而在这时，陈玄北已经取土回来复命。
“小友拿去便是，若在这灵植方面有什么问题，尽可来找我。”
李出尘接过装有灵土的储物袋，神识潜入其中，成堆的沃土充满了草木生机，怕是插根筷子都能发芽的那种，品质可以说很是上乘。
查看之后，李出尘满意的对陈玄北点了点头。
“多谢前辈，那晚辈就不打扰了。”
说完李出尘，便转身与陈玄北一同离去。
田长老望着李出尘远去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眼神很是复杂。
……
“多谢陈师弟，明明说的是取六方灵土，而这储物袋里足足有九方还多。”
快走到结界出口时，李出尘拱手对陈玄北称谢。
没想到自己送出的那袋灵石投资，这么快就有了回报。
“灵药谷占地万亩，这些灵土不过是太仓之一粟，无伤大雅，师弟能力有限，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李书成点了点头，虽说有些借花献佛之意，但这陈玄北还是挺会变通的。
若是换成一板一眼的风海阳，那储物袋中装的的肯定是整整好好六方灵土，一两不多，一两不少。
“师弟如今虽只是一介灵农，但这灵药谷太小，你的道不在于此，切不可久居于这方寸之间。”
李出尘说完这句，便与陈玄北拜别。
这人虽然有一番不凡气象在身，但终究也只能算是一块璞玉。
未来到底能不能为自己所用，还未可知。
离开灵药谷，李出尘在路上一直在琢磨另外一件事情。
之前自己拜别田长老转身之际，对方竟悄悄通过神识传音又提出了一个新的请求。
他这么做，显然是要提防着掌门肖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