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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东晋,我来了! > 第12章 谢琰求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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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谢琰眼前一亮,拍着沙盘边缘道:“对了,我可以去找平北将军,他对这一带的地理最为熟悉不过,当年攻取硖石口时,连淮水上一块小小的礁石他都能找到,其他支流也烂熟于心,可以找他询问洛涧流水地貌,他还有着超强的记忆力。”

谢石闻言大喜,因为硖石口还有自己手下大将龙骧将军胡彬的五千人马困在那里,已经断粮数日了。

于是催促谢琰动身,“瑗度,快去快回啊。”

谢琰不敢怠慢,立刻告辞叔父和兄长,带着十几名亲兵连夜就出了营寨,向北渡过淮水奔谯郡去了。

披星戴月,马不停蹄,一连跑了三天三夜,奔袭四百多里,于第四天的凌晨寅时初来到了谯郡城外。

南城门下,谢琰向上高声呼喊道:“守城军兵,我是谢琰,有紧急军情禀报平北将军,速开城门!”

城上值夜军兵自然熟悉谢琰,但事关重大,于是高声回道:“谢将军请稍后,待我禀报今夜值守的皇甫大人!”

“你快一些,莫要贻误战机!”谢琰知道兖州军规,普通军校是没有权力擅自开城门的,于是只得大声催促着。

不多时,城头上出现了已接任他走后的参军一职的皇甫奋。

皇甫奋初来投军时谢琰还在职,在一片火把光亮中看清了是他后,下令开城门,亲自迎接。

吊桥一落,谢琰心急如焚,催马带着亲兵就冲进了城门。

在马上高声道:“有劳皇甫参军了,我见平北将军有重要军情!”

顾不得多言,说吧,一行人打马扬鞭直奔居仁巷的刺史府。

敲开刺史府大门,家丁急忙把谢琰让进中堂。

再经中堂有值守的丫鬟去后面找陈望。

约莫过了一盏茶工夫,陈望穿着睡觉穿的襦衣袴裤,一边扎着腰间的束带,急匆匆从屏风后转出。

虽然脸上有明显的惺忪朦胧,但更多的是凝重,上下打量了谢琰问道:“瑗度兄,何事如此着急。”

这时,屏风后紧跟着走出一头青丝披散在肩头,脸色煞白的谢道韫,她一边给陈望披上了披风,也焦急地问道:“兄长,发生了何事,我们战败了吗?”

“还没有开战,令姜,”谢琰边回道着,边向陈望拱手道:“欣之兄,快,快帮我看一下当前军情,应当如何行事?”

陈望已经得知了朝堂上谢安举荐了三谢外带桓伊、胡彬率八万晋军抵御秦军的主力阵容。

半夜三更被吵醒,也是以为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或者失利的消息。

自己的太后老妈和大娘、老丈人一家可都还在建康。

闻听谢琰这么说,知道还没开战,心中稍稍安定了下来。

他裹紧了身上的披风,转头对谢道韫说道:“令姜,你去厨下看看有什么吃的,给瑗度先取过来。”

再命丫鬟烧水煮茶。

然后摆手请谢琰坐下,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揉着眼睛问道:“寿阳沦陷,我闻苻融派军沿淮水东去徐州,此刻右仆射大军在何处迎敌?”

“军情万分紧急,欣之兄,苻融派的是梁成,在洛涧屯扎阻住我军西去之路,而龙骧将军胡彬部五千余人被围硖石口,危在旦夕啊。”

“哦,梁成……洛涧……”陈望翻着眼皮看向中堂顶端,沉吟着问道:“那……瑗度兄来此是为……”

“欣之兄,梁成差不多有五六万之众,防守严密,叔父和兄长命我前来请教破敌良策,而且洛涧在寿阳附近,欣之兄对那里地理水貌颇为熟悉,还望赐教啊!”

陈望看着谢琰灰头土脸,往日明亮的凤目中布满了血丝,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下不忍,好歹也是在谯郡效力多年,又是谢道韫堂兄。

一边思忖着一边道:“府里的地图在后面书房,要不我们去郡衙?”

谢琰赶忙从怀里取出一个牛皮卷,递给陈望道:“我自己带着,欣之兄在上面标明即可,我们该从何处渡过洛涧?”

这时,谢道韫亲自端着一个木盘走了进来,里面摆放着几道小菜和一只炖鸡。

放在谢琰的案几前,柔声道:“兄长莫急,先吃点东西吧。”

谢琰早已饥肠辘辘,也顾不得客气,一手抓了条鸡腿,另一只手拿起勺子舀了米饭往嘴里塞。

陈望低头凝神看起了地图。

这是一张小型地图,只绘有淮水沿岸中部地区,围绕着寿阳、芍陂、淝水、洛涧等地。

谢道韫坐在陈望身旁,把丫鬟煮好的茶水给他端了过来。

神色有些紧张地问道:“五叔父(谢石)和兄长会不会有危险,他们这么点儿人马怎么能打败秦军,夫君想想法子。”

陈望接过谢道韫递来的茶盏,边呷了一口,继续看着地图,温言道:“放心,令姜,能帮得上的我自然会帮的。”

谢道韫又接过丫鬟递来的茶盏,转头放在谢琰案几上,又叮嘱道:“兄长,您慢些吃,喝点鸡汤,别噎着,真要打起仗来,刀枪无眼,您可以万般小心,该跑就跑啊。”

谢琰狼吞虎咽地扒着米饭,嘟囔道:“好好好,都依你,令姜你和小秋宝还好吧。”

“我们很好,兄长放心,待会儿带他出来见见兄长。”

“好,好,我也正有此意,当年离开谯郡时他还没出世呢,一晃六年了。”

“嗯,时间过得真快,三叔父(谢安)还生我气吗?”

“唉,都多少年了,你如今儿子都满地跑了,父亲怎会还生你的气。”

陈望一边在地图上书写着,一边在旁插话道:“是啊,多少年了,瑗度兄火箭般蹿升,现在都是辅国将军了,仅比我的官阶矮了半阶,哈哈哈,我们国子学同窗里你可是第二名喽。”

“哎呀,欣之,你别听我俩说家常,军情似火,你安心写你的。”说着,谢琰又啃起了第二条鸡腿。

陈望调侃道:“你都是辅国将军了,还性子这么急,得学学令尊大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这才是名相宰辅的气度。”

“哎呀,欣之兄,快别提了,前些日子幼度兄长千里迢迢从京口跑到建康找父亲问计,结果,父亲只说了六个字‘我早已有安排’,唉……”

“哈哈哈……”陈望一听此言,都能想象出谢安和谢玄两人当时的神态,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边笑着,边把地图上的墨迹吹干,递给了谢琰。

谢琰赶忙放下鸡腿,抓起案几上的布巾擦了擦手,拿过来仔细一看。

只见陈望不但在洛涧,还在其身后并行的淝水上标了许多个点,上面用小字密密麻麻地写满深度数据,还有许多箭头。

不禁大喜过望,如获至宝,他指着箭头问道:“欣之兄,这是进兵的方向吗?”

“正是,瑗度按我的箭头进兵,为那一带的最佳路线,回去对右仆射大人和冠军将军讲,洛涧易夜袭,切莫白日强攻。梁成虽骁勇,但为人傲慢不足惧也。另外如顺利攻下梁成大营,向淝水进军,你来看,”陈望凑近了谢琰,用手指着地图道:“需兵分两路,由桓伊带一路在秦军渡河前抢占淝水东岸,另一路由冠军将军抢占八公山。”

谢琰看着地图,不住下地点头。

“洛涧此处,此处,此处皆可战马趟过,要记好了。”

“是,是,欣之兄真乃神人啊,得你相助,我军无忧矣!”谢琰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陈望,惊讶地道:“我甚为不解,你在国子学并未展露过记忆力。”

陈望笑着看了看谢道韫,把她揽入了怀中,对谢琰道:“那时,一门心思给令姜写诗呢。”

“哎呀,当着兄长的面,你真……”谢道韫挣脱了陈望,娇嗔道。

“无妨,无妨,哈哈哈……”谢琰拿着地图,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了,他大笑着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是微微放亮。

于是站起身来,对陈望和谢道韫道:“我得赶紧回去了,叔父和兄长还在等候消息,待战事结束,我再来看你们还有小秋宝。”

“嗯,也好,”陈望扶着谢道韫站起身来,不慌不忙地道:“氐秦虽人多势众,但属于乌合之众,其组成成分复杂,各怀异志,若战局稍有不利,可能会导致全面崩盘,如高楼坍塌倾倒一般。”

“我将谨记欣之兄教诲,并回去告之他们,”谢琰郑重地点头道:“那我就告辞了,待大军凯旋之日,我定亲赴谯郡答谢欣之兄。”

“你我还言及答谢?”陈望微微一笑,拍着谢琰的肩膀,再次叮嘱道:“淝水比洛涧水急也又宽了许多,我虽标好适合渡船、搭桥的地点,但如秦军防御严密想要渡过去还是难上加难。”

“那该如何是好?”

“哈哈,如果洛涧夜袭成功,淝水再如法炮制可能性不大,还得用计,秦军势众,宜速战速决,击败苻融的先头部队,瓦解其军心,切不可打持久战,如果苻坚主力大军到了淝水,你们这八万人……”

陈望没有再说下去,虽然秦军内部各怀鬼胎,但双方实力相差太过悬殊,正面硬拼,不用说一百万对八万,就是八万对八万,晋军也不是对手。

“但这个计……”谢琰满腹狐疑地盯着陈望那张熟悉的面庞,怎么越看越像他爹,总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心道,你不该也会说“我早已有安排”吧。

陈望抬头望向了中堂顶棚,蹙眉凝神思索起来。

谢琰和谢道韫两人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怕打断他的思路。

良久,陈望复又坐下,铺平了一张麻纸,拿起毛笔,饱蘸墨汁,快笔疾书写了几个字。

写完后,他吹干墨迹,叠成一个小小的方块儿状。

忽然看见了身边站着的谢道韫腰间束带上挂了个小荷包。

于是笑嘻嘻地从她腰间取下,边道:“夫人借来一用。”

在两人疑惑的目光中迅速将麻纸塞了进去,绑好后递给谢琰道:“瑗度,待大军击溃梁成渡过洛涧,兵陈淝水东岸时再行打开。”

“哦……”谢琰双手微微颤抖着接过,小心翼翼地揣入怀里,就像揣了个小暖炉一般,在这寒冷的深秋早晨,胸口暖融融的。

陈望微笑着站起身来,又拍了拍谢琰的肩膀道:“切记,不得提前打开,否则此计就不灵验喽。”

谢琰狠狠地点了点头,跟随陈望多年,他完全相信他有这个盖世谋略。

然后向陈望和谢道韫躬身一揖,说道:“那我就走了。”

陈望点了点头,谢道韫叮嘱道:“兄长一路小心,听闻如今到处都是氐秦军队。”

谢琰点了点头,转身大踏步向中院走去。

当走到临近院门时,突然停住了脚步,缓缓转过身子。

他看着晨曦中,中堂阶上依偎在一起目送他的陈望和谢道韫,布满血丝的眼中渐渐有了水意,只有陈望才配得上朝廷任命的征讨大都督,而非五叔谢石。

从宁康元年跟随陈望从军北伐到今天整整十年了,跟着陈望立了无数战功,跟着他学习了用兵和为政之道。

自己却在五年前,在兖州人才凋零,艰难起步阶段离开了谯郡,现在他非但丝毫没有记恨还无偿地帮助了自己,真是羞愧难当。

想到这里,各种复杂心情交织在一起,他的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向着陈望和谢道韫,躬身一揖到地,良久才起身。

只见陈望向他挥着手道:“瑗度,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谢琰点了点头,转身快步出了中院门。

三天后的早晨,谢琰回到了洛涧东岸晋军大营。

谢石和谢玄早已经望眼欲穿,天天是如坐针毡。

战机多耽搁一天,就多一天风险。

氐秦主力大军此刻正滚滚南来,多如过江之鲫一般。

等百万大军到齐,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自己这八万人。

对面骁勇善战,勇不可挡的梁成为什么不渡过洛涧?

不就是在等待后面的大部队嘛。